文酒并非没有想过死前杀了应承天报仇,但他不能。
他是因四皇子轩辕朗长跪御书房前才留下来这条命的,若是杀了应承天事后调查,定然会影响到轩辕朗。
他不能再因一已之私伤害无辜之人,哪怕死不瞑目……
“后来我死后化为了冤魂,日夜游荡在四皇子府。我看着他因我的死而渐渐阴沉寡言,直到有一天……月亮被乌云遮掩,我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把染了血的长剑踏入我生前居住的院子,神情癫狂……”
“三殿下后脚赶到时,他正面无表情的抱着我的灵牌,也是在三殿下的口中,我知道了……四殿下他…亲手杀了应承天。”
……
“你疯了,为什么不与我商量直接潜入应府动手!你知不知道要是你被发现,后果会如何!”
“我知道。”轩辕朗用衣袖擦拭着怀中的灵牌,语气平淡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但是我忍不了了,我一看到他在朝堂上耀武扬威的样子就想起共秋的死。”
也是在这时,孔允也匆忙赶来,他看到一旁被扔在地上的长剑,心里一咯噔。
“应承天死了……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轩辕郁眼下需要担心的事情是怎么才能让这场血案不牵连上轩辕朗。
所幸轩辕朗干净利落,并未在现场留下什么线索,可轩辕郁却已经想好了许多的善后之策。
他们三人早已串通好口供,即便轩辕朗满不在意,可轩辕郁和孔允有意要护他周全,因而这个案子很快就被一个杀人无数的替罪羊顶了去。
可文酒也是在这一刻,魂魄陷入了沉睡,再次清醒后记忆全无,便被借助巳蛇之力能看到他的轩辕郁指引到了帝师府。
后面的事情沈慈也就知道了。
文酒与孔允、轩辕郁、轩辕朗都是因在国子监结识,后一同游山玩水,品茶游湖结为知已。
后,文酒与轩辕朗又暗中互生情愫,只是源于伦常不敢宣泄出口,只得将感情藏于心底,直至阴阳相隔。
“现在苏醒的殿下还是看不见我,一心寻死……我……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文酒说着魂魄的颜色又淡了几分。
卯兔见了开口道,“你现在魂魄不稳,若再不超度转世,是会魂飞魄散的哦。”
文酒自然能够感觉到自已的身体情况,可他更在乎轩辕昂的情况。
“我知道了。”沈慈良久才开口,“我明天会去拜访皇兄的。”
文酒向沈慈恭恭敬敬的拜下一礼,“多谢殿下。”
其实沈慈在听完文酒讲述的故事后,心里的情绪复杂。
按照文酒所说,轩辕朗寻死的原因肯定和文酒有关,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轩辕朗帮文酒报完仇后会想寻死。
就连上次轩辕朗中降的事情都还没找到原凶。
等文酒离开后,卯兔才拽了拽他的手臂,“那个文酒估计撑不了多久了,小慈你明日真的要去四皇子府?”
“不可以吗?”沈慈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寻死。”
“那里有蛇,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卯兔眯着眼,“带上我一起吧。”
“也好。”
沈慈本来就打算带着它一起去的,
今夜的帝都城很不安宁,牡丹和沈家父子来到凉亭时发觉沈慈已经靠着一旁凉亭的柱子睡着了。
沈池尉见状便打算将人带回院子安置。
卯兔跳到一旁,看着沈慈被沈池尉轻松抱起离开,沈瑾戈倒是将手上提着的酒递到牡丹面前。
“牡丹陪我喝一杯吧。”
牡丹应声。
卯兔缩了缩脖子,没出声就这么趴着。
沈瑾戈多看了它好几眼,不由得感慨一句,“这只兔子瞧着还真特别,额间还有颗红痣。”
牡丹莞尔一笑道,“此兽灵性的很,只选定殿下为主。”
沈瑾戈听着还真多看了卯兔几眼,随手将其抱了起来放在腿上。
“殿下近日受魏国公刁难之事可是真的?”沈瑾戈长饮一口酒,没沈慈在场,他的脸色变得也极快。
“是真的,只是陛下已然给了惩罚。”
“只是一百棍而已,姓魏的是不会长记性的,明日你可愿随我去给魏家送份大礼?”
牡丹脸色一变,“公子不会要闹事吧。”
“怕什么。”沈瑾戈肆笑道,“帝都城的规矩我懂,只是拜访而已,不必这么紧张。”
牡丹可不这么想,可眼下也只得附和,心里却给魏家父子点了根香。
沈家人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加小心眼,这会儿一回来就听到沈慈因魏国公受伤的事情,可不记仇吗。
卯兔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时不时晃了晃耳朵,打起了盹。
它在刚才好像感觉到一股帝都城内有股诡异的波动,那股不祥的预感时至今日都未能散去。
牡丹与沈瑾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眸光无意一抬,看着屋檐之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沈池尉将沈慈安置妥当后便灭了烛灯退出了房门,停滞在院内,望着周围的一切,心中不免怀伤。
他原以为这个院子不会在有人住了,没想到……
沈池尉捏了捏眉心,前脚离开院子,后脚便有一人悄然无声的落在院内。
容与见谢观有意便先从他身上跳下,打算去巡视一趟帝都城。
谢观步入房间,见沈慈踹开被子睡姿狂野不由得扯了扯唇。
他俯身帮沈慈拢了拢被子,盯着沈慈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才准备离开。
只是他还没有什么动静沈慈忽然一个翻身直接抓住了谢观的手。
沈慈呓语绵绵忽然一用力将谢观给拽到床上,毫无防备的谢观被直接拽到床上。
谢观侧头,看沈慈将自已当成抱枕一样抱着,脑袋自然而然的枕在自已的的胸口。
谢观刚想将沈慈挂在自已身上的手拿开,可下一秒沈慈便不安的发出呜呜声,谢观又停了下来。
沈慈刚睡熟,若是不小心被惊醒了就不好再睡着了。
其实谢观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从善观寺回来就来沈府看沈慈。
谢观也是因为刚才在善观寺看到那个龙镯时,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
想找个能静下心的地方。
谢观静静地听着耳畔的呼吸声,感觉到胸膛的温度忽然攀升,那源头看起来像是从龙镯的方向传来的。
“承玉。”沙哑的声音恍然闯入谢观的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