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
孔允沉重的睁开眼,发觉自已躺在床上,头昏昏沉沉某一处只要一动就会泛起层层刺痛的疼痒感。
发生了什么?
孔允视线还有点重影,就连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
“醒…醒了!公子醒了!”家仆喜极而泣道。
孔叙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上攥着那张罪已诏。他沉默的来到床旁,当他对上孔允困惑的眼神后当即将罪已诏拿给他看。
“醒了,看看这个。”
孔允原本还迷糊的神志在瞧见那张罪已诏后瞬间清醒了不少,张了张干燥的唇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孔叙也没指望他能够在醒来后第一时间给自已回应,所以他早就想清楚了,“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自已死了,把所有罪都认了陛下就死无对证了?”
“蠢货!!你是死是活对陛下而言根本毫无意义!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因为文酒的事见不得人,就算查出来了也无法昭告天下!”
孔叙现在手都还有点抖,毕竟险些失去儿子的痛楚还历历在目,那种滋味他并不想尝试。
孔允说不出话,可眼睛却红了,酸涩从鼻尖蔓延到他的眼眶。
泪水顺着眼尾落下没入鬓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父亲……”孔允嗓子哑的厉害,哪怕说出话来气音十分的重。
“我…知道…”我知道文酒的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讲,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心。
明明他们都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文酒了,为什么他又要想不开自戕。
他真的想不明白。
“不要再插手了。”孔叙看他挣扎的模样,即便于心不忍也难免严词厉声的开口,“你一个人的死并不能掩盖这背后的真相,你不想连累人,可也得问问看对方愿不愿意让你一个人承担一切。”
孔叙虽然不清楚文酒到底是怎么死的,可在两年前他听到文家流放途中遭遇流匪无一幸存后,他的直觉告诉他,要出大事。
文酒并没有在流放的队伍里,被留在帝都的事情,他知道。又或者说在一年前文酒自杀的事情,他也知道,只是一直都没管。
文家在外流放了一年便被流匪尽数斩杀,唯一活下来的人就是文酒。
“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不会让你一个人逞强把他们摘干净的。”
“父亲!这真的和他们没有关系啊!”
“没关系?四皇子与文酒有过媒妁之言也能算是没关系吗!”
“……您怎么会知道……”
“这已经不单单是你们几个的私情了。”孔叙将那封罪已诏放在家仆递过来的油灯前,火舌爬上纸张一下便将其吞噬殆尽。
“这是皇家的争斗,你们还是太天真了。”
当年云、文两家的婚约其实并没有断干净。甚至后来两家商讨过将这个婚约推到后辈的身上。
因而文酒与四皇子与五皇子之间也有着一层不可分割的关系,这也就导致后面他们在诗会上相见时很快就熟稔了起来。
…
“真的轻生了?”谢观听到牡丹过来报告的时候,倒是有点惊奇的挑了挑眉,“情况如何?”
“属下踹倒了他准备悬梁时脚下的椅子,让他受了点伤。”
“只要人没死,受点伤也算不上什么。”谢观平淡道。
“大人,属下还发现了一件事。国师大人似乎知道不少事情。”牡丹那个时候还没离开,所以将孔叙在孔允醒来后所说的那些话都听了进去。
谢观看向桌上拆开了的信件,那是深夜时孔叙托人送来的,不少透露的消息让谢观重新审视孔叙的真实面目。
“他能藏到现在倒也是厉害。继续回国师府盯着,多注意着点孔家父子。”
“是。”
国师府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外头的天也还没完全亮。这个时候沈慈自然没有睡醒。
谢观一夜未眠坐在书房里待了许久才等到未羊出现。
“好了?”
未羊神采奕奕的点头。
“再等会儿吧。”这么早入宫,谢观可不想被人指摘。
“说起来,吾在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四皇子府。”未羊轻松跳到桌上,羊蹄忽然踩到了什么,“哎?这是什么?信?”
谢观的目光从面前的竹卷上挪开,“国师送来的。”
未羊低头看了一会儿,好半晌才道,“他这算是要包庇吗?”
“结果很明显了。”谢观冷声笑了一声,“为了保护他的独子,耍些手段也是正常。”
孔叙虽然不掺和朝政,但要是真想保住一个人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毕竟朝中文臣没有一个是不尊敬崇仰着他的,想要帮他办事随手抓一大把。
“你就不担心吗?”未羊道,“只要他想针对你,你未必能从他手上讨得好处。”
“他不敢。”
孔叙在信上看似是想要替孔允求情,实则是在变相的威胁他。就算他告诉轩辕帝,即便是看在他国师的面子上,轩辕帝也不会过多计较。
他甚至还多提了一嘴,说是这事不光牵扯上三皇子和四皇子甚至还会牵连上太子殿下。
沈慈虽然刚回来没多久,可孔叙却知道他和轩辕愠的关系非常好。
要是谢观把轩辕愠拉下水,沈慈一定会担心的。
谢观虽不知道孔叙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自已对沈慈的看重,但不可否认的是,孔叙的行为让他心生杀意。
“只要我想,我可以彻底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谢观垂眸,唇角勾起的弧度摄人心魄,“什么国师啊……随时都可以换人。”
未羊感觉到危险的气息,瑟缩了一下又往旁边挪了一下,“你收敛一下这股渗人的气息,他要是真死了会出很多糟心事的。”
毕竟孔叙的弟子遍布较广,要是他真死了,那些弟子没准会发疯。
谢观当然知道,但他也不会放任孔叙的威胁不管。
“你话太多了。”
未羊不悦,“明明是你每次都语出惊人,要是那个小殿下在,你肯定不会说出那么惊人的话来!”
“你要是还想让我送你去东宫的话就闭嘴,审时度势你不会吗?”
未羊觉得自已是一语成谶这才引起了谢观的不爽点。
“好好好,我不多嘴了。”
光是看谢观的反应,未羊就能猜想到沈慈是谢观的逆鳞。
“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必须要告诉你。四皇子他……曾经亲手凌迟了一个世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