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刺客之事……”孔允嘴唇嚅嗫了一下,犹豫道,“孩儿并非不知情。”
“知不知情已然不重要了。”孔叙面不改色,“你既然已经选择帮助他们便要想好后果。”
“……孩儿知晓。”
孔叙在接到帝师府消息的时候,也很诧异为何自已门客会忽然摇身一变变成刺客。
他一向清白,可那人确确实实是自已接手过的,即便是闹出了什么事自已也脱不开系。
他们没等多久便看到不远处逐渐靠近的两抹身影。
谢观和沈慈过来的时候,大老远便看到凉亭的那两人,沈慈第一眼便注意到他们身上萦绕着的黑气。
他不经意蹙了蹙眉。
“帝师大人。”孔叙见人靠近便站起了身,余光也注意到谢观身旁的沈慈,“明王殿下。”
沈慈微微颔首,细细打量着他们父子二人,发觉他们身上的气息各不相同呢。
做老子的反而比儿子的气息还要舒服些。
“入座吧。”谢观声音冷淡,并没有刻意的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很亲近。
“此次你们来了,谢某明人不说二话便直言了。”
孔叙在来之前就知道谢观一定会想要跟自已算那个刺客的账,所以他便趁着大典的空档主动跟谢观打招呼打算亲自登门和解这件事情。
谢观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孔叙每日忙着他的那些诗经册子没功夫去管门下的门客究竟如何。
所以此番,他找的是大名鼎鼎的国师之子,孔允的。
“孔公子,对于国师府下门客私自擅闯入帝师府,并试图刺杀之事有何见解?”
孔允听到谢观另有所指的语气,下意识出于畏惧的心理垂在腿上的手攥紧。
“帝师大人尚推演之术,怎会不知道我对您以及对帝师府都做了些什么?”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谢某只是不知自已何处得罪了孔公子需要帮三殿下为虎作伥。”
孔叙坐在一旁并未发言,越是发言他也越是将那池污水搅的更加浑浊。
“……不为什么,局势而动罢了。”孔允打从踏入帝师府的那一刻便没想着全须全尾的回去,因而接下来会经历什么他都有准备。
“你撒谎。”坐在谢观身边一直沉默不发的沈慈忽然开口,“你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没有!”孔允不假思索的反驳道。
“是因为轩辕郁吧。”谢观再次开口,可眸光也不舍得给予他分毫。
沈慈手上忽然多了一块糕点开心的眯起了眼。
这是谢观给自已的。
“……”孔允倒是想反驳,可一对上谢观的眼睛,他竟然说不出一句谎话。
孔叙也在此刻突兀出声,他看着藏不住心事的儿子,虽然他对孔允说过这件事情要他自已承担,可真的瞧见他束手无措的样子还是有点心软。
“帝师大人,小儿做了伤害你的事,孔某自知没有这个资格介入这件事,但还是希望能够想办法替小儿弥补过错。”
“国师大人言重了。”谢观也没想为难他们,可该询问的他也不会放过,“令郎的手段只怕连你都不知道呢。”
“就比如……替四皇子遮掩五皇子的恶行。”
孔允神色一僵。
“您连这个都知道了。”
沈慈越听越茫然,怎么聊个天忽然提起了他的那两个皇兄?
也是在这个时候卯兔忽然惊诧道,“有鬼!”
“鬼?”沈慈猛的抬头,忽然看到了不远处坐在假山上的黑影,瞳孔一缩,“那是……谁?!”
孔允一惊一乍的看向沈慈看的方向,并没有看到人后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差了。
“你在说谁?!”他一下语调都没控制住,完全失了态。
“孔公子你失礼了。”谢观蔑了他一眼。
孔允后知后觉,咬了咬下唇道:“请殿下恕罪……”
沈慈现在对那个坐在假山的男子非常好奇,对方甚至还给他打了个招呼。
他抓了抓谢观的衣袖,“那是谁啊,我昨天都没见过。”
沈慈自以为自已的接受能力非常好,所以现在他悄咪咪的凑在谢观耳边问。
谢观很是直接道,“文酒,昨夜来的。”
“!!”
沈慈见坐在假山上的鬼影忽然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飘了过来,下意识往谢观身后躲。
虽然对方长得很清秀,可忽然飞过来还是有点违和。
文酒褪去黑雾包裹,一身红衣衬得他肤色苍白,腰身纤细,颇有鬼魅之姿。
他停在孔允的身边,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他。”
沈慈忽得探出脑袋,盯着此刻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谢允。
孔允没来由的觉得有股寒意渐渐蔓延四肢百骸,他下意识看向身旁寒意的来源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噢,我想起来了!”文酒扭头看向谢观,“他是国师之子孔允!”
谢观没被文酒忽然打岔而影响到他后面要说的话。
“孔公子,你将文酒的尸身掩埋在了何处?”
一句话,瞬间凝固了周遭的氛围,别说是孔叙和沈慈,就连文酒本人都很诧异面前这个文弱风骨的男人居然会将自已的尸身掩埋了。
孔允喉间滚动,瞳孔下垂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
“这是真的吗?”孔叙出声,“你…居然帮他们掩盖了文家小子的尸体?”
“……我没有。”
“你撒谎。”沈慈适当开口。
“……我有。”
孔允不擅长撒谎,因而撒谎时会不敢直视任何人的眼睛,这会儿被沈慈戳穿就放弃继续狡辩了。
“那你究竟将他的尸身掩埋在了何处。”
“挫骨扬灰。”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孔允半张脸留下了一个巴掌印,甚至半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
全场鸦雀无声,孔叙冷着脸收回手。
“父亲……”孔允的脸没一会儿便红肿了起来。
孔叙虽然想过孔允背着自已的名义替轩辕郁干了不少事,可没想到,居然会狠到将人挫骨扬灰的地步。
“他与你并无仇怨!为何做到这个地步?!”
孔允捂着那半张红肿的脸,神情冷的彻骨,像是一瞬间被打醒了一般。
“我与他确实没有仇怨,可谁让他想不通要刺杀三殿下呢。”
“父亲是因为我亲手销毁了你的得意门生才动手的吧。毕竟文家还没出事前,文酒可是你最看重的得意门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