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敢对夫子不敬,我看你们啊也不必在国子监修习了。”
“上堂课宋夫子才说过,人需有九德,既然不认真听讲何必浪费时间,在这耍威风呢。”
沈慈一针见血,骂人丝毫不留余地。这会儿他能清楚的看到不光那两个学子白了脸,前排的好几个学子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沈慈也没理会他们怎么想,又扭头专注在眼前的墨宝上。
等会儿写完了他要带回去给谢观看。
方才徐夫子还给他指了几处笔画的问题,这会儿他便重新书写了起来。
看着气氛凝固的学堂,徐夫子倒是比先前还要舒心些,毕竟刚才那番话沈慈将太多人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有的人天生富贵命,根本不懂那些出身不好的人的苦楚。
他们多半都靠着科考鲤鱼跃龙门,可好不容易进了国子监却与那些世家子弟形成了严重的对比。
他们求之不得的授课在那群人面前根本不屑一顾。
这堂课不少人都对沈慈产生了极大的崇敬之意,就连刚回来的夏竹在听到方才那番话也有些改观。
而他身旁的李铮也是同样的赞赏之色。
沈慈却只想着好好写满这一页。
沈慈全神贯注起来倒还真忘了时辰,等到下课钟声响起,他才幽幽回转。
“好了,今日的课业便是仿照这楷书的字帖写满这一页,明日呈交。”徐夫子布置完课业便收拾了一下自已的东西,离开了。
沈慈慵懒的伸了个腰,旋即朝着身后还未收拾完桌面的夏竹招了招手。
夏竹见此沉默片刻后还是认命的向他走了过去,行了个礼,“殿下。”
“你带我去食堂,我不认路。”
夏竹皮笑肉不笑道:“是。”
他算是发现了,这个明王殿下就是爱耍人玩。
国子监的伙食自然没的说,不过沈慈一出现原先还喧嚣的餐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想来也是因为刚才沈慈在课堂上的发言明晃晃的打了那些世家子的脸。
所以这会儿那些要脸的世家子都不敢主动找沈慈的晦气,毕竟人家可是亲王。
沈慈寻了处没人的地方坐下,文酒便在旁默默注意周围的东西。
原先夏竹正和李铮同行入座,但沈慈招呼了一下,夏竹只得默默坐到他对面。
李铮犹豫片刻行了个礼也在夏竹旁边入座了。
用餐期间,沈慈无视周围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专心致志的吃着饭。
“殿下,草民能请教您一件事吗?”
夏竹想了许久也始终弄不明白沈慈在听到长乐大长公主的事情时,会露出那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你问。”
“殿下之后想如何对付她?”夏竹神色镇定,话中深意非常。
“你很好奇?”
“是。”
沈慈喝了口水,也不在乎李铮在场,直讳道:“当然是血债血偿了。”
“……血债?”
夏竹一愣,大长公主确实有意要杀沈慈,但最后她也没得逞,这能算是血债吗?
“她可是您的……”
“无所谓。”沈慈打断道,“有些事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头清楚。我跟你说的这些也是因为你的嘴严。”
能够撑到这个时候,夏竹也是真的有骨气,但很可惜,夏怀仁就是他的弱点。
“殿下,草民的嘴可不严。”
“你会严的。”沈慈轻蔑一笑旋即起身离开。
他不怕夏竹会泄密,因为哪怕大长公主知道了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人家本来就要杀自已,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离开餐堂,沈慈就觉得自已有点想谢观了,可是现在他还要在熬一堂课。
“文酒,你先前在国子监修学时不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
文酒先前闲来无事便会寻些事情做,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跟本不会无聊。
“殿下打算将今日的事告诉帝师大人吗?”
“说啊,为什么不说。”沈慈勾唇。
他现在可开心大长公主要杀自已的事情了,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不留任何情面的对她动手。
沈慈不想让谢观因为自已和那个女人之间有一丝丝血缘关系就对她有任何犹豫的情况。
文酒自然没再插嘴多言。
下午的课是算学,沈慈勉强学了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下学,他也不再迟疑起身就走。
文酒替他收拾了桌案也跟着离开。
出了国子监的门,沈慈迫不及待的登上了牡丹来接自已的马车。
一钻进车,沈慈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定睛一瞧是谢观!
他笑着直接来到谢观身侧挨着他坐下,“你是专门来接我的?”
谢观点了点头,眉眼含笑,“这是殿下初次入学,感觉如何?”
“夫子讲课还是有点兴趣的,但对我来说还是太无聊了。”
谢观笑着将早就准备好的酥点拿了出来,“国子监内的伙食殿下应当吃不习惯,先吃点小食垫垫?”
“还是你最懂我。”沈慈将用牛皮纸包着的酥点拆开,咬了一口开心的眯起了眼睛。
吃完了一块,他才想起来提起正事。
“谢观,我有事要告诉你。”
谢观拿出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酥饼屑问,“什么事?”
“我今天在国子监撞见了夏怀仁训斥夏竹。夏竹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谢观点头。
“我那时候蹲墙角听他们说话,居然听到除了魏国公还有一个幕后主使威胁夏竹。”
谢观一顿。
“你知道那个幕后主使是谁吗?”
谢观将帕子叠好,不假思索道:“当今陛下的亲姑姑,长乐大长公主。”
“你果然知道。”沈慈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殿下能从夏竹口中逼问出这个结果,想来是用了点小手段的。”
“我只是稍稍狐假虎威了一下。”沈慈也没想到谢观就这么看出来了,试图给自已狡辩。
“那殿下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谢观早就知道夏竹一直隐藏的秘密只是没有问而已,毕竟他最清楚沈慈对那个女人而言就是根扎在心底里的刺。
“那是,我都是跟着你学的。”沈慈仰着脑袋,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格外生动。
谢观轻叹一声,眉眼间尽是喜色,“殿下既然已经问到真相了,接下来可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