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后,李建国他们又回去坐回去了。
“中石,你晓得他们家吗?”张翠女问。
“大概知道些。他们家是重组家庭,陈飞他妈早些年突发脑溢血不在了。”从陈中石语气中能听出惋惜的意味。
“之前没发现吗?”张翠花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发现了也没当回事,耽搁了嘞。”他回道。
“后来又娶媳妇了吗?”张翠女继续追问?
“那倒没有,他跟陈飞他婶婶成家了,陈飞他二叔也是意外不在了。说是成家,啥仪式都没用,就是两个人住一起了。”陈中石说。
李建国和张翠女表面附和着,心里却对这家人打了折扣,先不说他们是不是坏人,半路夫妻终归不是一条心。
张翠花心直口快,“那半路夫妻能是一条心嘛?那肯定各顾各的娃哩。”张翠花说对一半,陈飞他们家婶婶溺爱亲生孩子,陈飞父亲为讨好新老婆,也是爱屋及乌。陈飞有了后妈以后,亲爸也变成后爸了。
“陈飞这娃是真不错,看着也像过踏实日子的娃,就是家庭情况拖累了。”陈中石做了最后总结。
李秀琴听完,屁颠屁颠找李秀莲汇报情况去了。
“姐,情况好像不乐观啊。”李秀琴故意卖关子。
“怎么不乐观,咱爸咱妈不同意嘛?”李秀莲着急了。
“不是啊,他们说陈飞哥是重组家庭,你嫁过去要吃苦哩。”李秀琴说道。
李秀琴还在喋喋不休地汇报她听到的谈话内容,李秀莲再没接话茬,此刻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她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之前她就怕父母亲因为陈飞家的情况而拒绝陈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陈飞携父亲第二次登门,他们这次做足功课,不仅给李建国买了酒水和茶叶,还给张翠女,李秀琴姐弟三人送了礼物。这可把李秀琴弟弟李正国哄得一愣一愣的,私底下对李秀莲直呼:“那可是我认证了的姐夫。”
之前几人已经见过一面,这次谈话更是开诚布公了。
几人正在寒暄,李富田来串门了,李富田是李家沟的“话事人”,谁家儿子要讨媳妇,都是请李富田上门说媒。
李建国两口子对陈飞喜欢得紧,唯独不放心他的家庭。李秀莲嫁过去,生下孩子要自已带,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李建国和张翠女就商量着推掉这门亲事。
“建国兄弟,你们有啥要求尽管提,我们尽量办到。”陈飞父亲说。
“这样,我也不拐弯子了,彩礼1000元,三转一响不能少,结婚还要修一院新房。”李建国企图用这样的苛刻条件劝退陈飞父子俩。
刚才还七嘴八舌聊天的众人沉默了。李富田心想,这小子心也太黑了,哪有这样狮子大开口的,城里人娶媳妇也就这条件啊。
“行,叔,我答应你的条件。”陈飞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坚定。陈飞父亲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心里直犯嘀咕,这傻儿子是不是不知道咱家的家庭情况,哪里够得着这要求。
这次的见面仓促地结束了,回家的路上,陈飞父亲劝陈飞:“儿子,他们家要求太高了,咱们这样的家庭哪里达得到。修一院新房倒在情理之中,他还要彩礼要1000元,三转一响,砸锅卖铁也不得行啊。”“要不她们家就算了,我再给你打听别家姑娘。”
“爸,这事你别管,他们家的要求,我会满足的。”陈飞说。
另一面,李秀莲对父亲提出的要求十分无语,她还没听过农村谁家结婚要求这么高。自已又不是达官显贵家的孩子,也不是学历高到一定程度,李秀莲心想,陈飞这下该打退堂鼓了,他们的婚事怕就此告吹了。
李富田这个大嘴巴,出门就把李建国要“巨额彩礼”这事传遍李家沟了。
陈飞父子两走后,李建国一家要去瓦窑忙活了,出发时,李秀琴没看见李秀莲的身影,想着去卧室寻一下。进去一瞧,李秀莲正把头蒙在被子里,低声抽泣着,李秀琴慌了。
“姐,你咋了?”李秀琴问,说着,她动手拉开被子。
不曾想被子被李秀莲紧紧攥住了,她做了会儿心理建设,费了些力气才止住哭,“没事,你不去瓦窑嘛,咋还没走哩。”
“我以为你也要去哩,想着跟你一起。”李秀琴老实巴交地说。
“你去吧,我身体不舒服。”李秀莲回答说。
“姐,是不是陈飞哥的事?咱爸咱妈提的要求是高了些,但是陈飞哥答应了啊。”李秀琴问。
“那么高的条件,他能办得到嘛?那不就是不同意他嘛?”李秀莲哭得更大声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秀莲没有反对的勇气,她能做的,只有在这一方小天地发泄自已的情绪。
“你别哭了,万一咱爸咱妈说的气话,过几天他们回心转意了嘞。”李秀琴笨拙地安慰着。
“不可能的,咋爸咋妈压根看不上陈飞的家庭。”李秀莲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飞父亲比陈飞婶婶大将近十岁,指望他们扶持一把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李秀琴口水都说干了,李秀莲一句也听不进去,没办法,她只能先去瓦窑干活了。
“你姐嘞。”李建国问。
“哦,她说不舒服,在家哩。”李秀琴回答,她还不敢说姐姐心情不好,蒙着被子嚎啕大哭呢。
李建国和张翠女也没放在心上。今天来瓦窑干活的村里人调侃李建国,“听说你今天狮子大开口了啊。”
“什么狮子大开口,我还老虎大开口哩,我是看不上那小子,故意让他知难而退哩。”李建国说。
“我听富田说,那小伙子都答应下来了啊。”村里人继续说。
“富田的嘴跟棉裤腰似的,没把门的。”李建国恨恨地说。
惹的人群一阵发笑。
晚上回家,家里冰锅凉灶的,李秀莲还在床上心情郁闷地躺着。
“秀莲!秀莲!”张翠女连叫两声,无人回应。
她跑去李秀莲房间,只见李秀莲还在床上躺着,眼睛哭的肿得不像话。
“你咋嘞,哪里不舒服?”张翠女问。
“我没事,就是想睡觉。”李秀莲回答。
没办法,她们只得先解决晚饭,“你姐咋了?”张翠女问李秀琴。
“应该是陈飞哥的事,他们俩是有感情的,应该让他们在一起。”李秀琴替姐姐打抱不平。
“你娃娃懂啥,靠感情能吃饭啊。”张翠女没好气地说,她向来是这样,从来不对李秀琴好好说话,哪怕一次。
李秀莲晚饭没吃,第二天,一家人早早起来去地里拾柴火,李秀莲还是没起床。张翠女也懒得管了,收拾收拾出门了。李建国倒是关心了李秀莲,他也拿李秀莲没了办法。
李建国和张翠女寻思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啊,两个孩子有感情,要不就由他们去吧。转念一想,要将来李秀莲吃了亏,会不会怪他们做家长的没把好关。
两口子决定退一步,要是陈飞那小子没被吓到,还敢上门来的话,他们就同意这门亲事。
李秀莲得知这个消息,才从床上起来。两天没吃饭,她饿得走路直打摆子,狼吞虎咽两个大白馒头才缓过劲来。
李秀莲不知道,她今天的一意孤行,究竟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