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的乌云慢慢散去,微凉的月色撒下来,一半站满了人,一半堆积了不少尸体,让整个乱葬岗更显安静诡异。
谢淮序看着迟迟不愿离开的诸位大臣,笑容温和,“诸位还不愿意离开,是要留下来闹洞房吗?”
这样的环境,闹洞房三个字,让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何况在不远处,他们还发现了一口棺材!
棺材周围有数名暗卫把守,这口棺材为谁准备,很明显!
所有人都不甘心,只是对上淮王,只能暗暗咬牙,“下官告退!”
沈知之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她只是摔下去时,脑袋懵了一下,等甲一将她提回来,她就醒了,但目前的状况,她不敢吭声,只能装死。
谢淮序比她想象的……更难缠。
她正盘算着下一步要怎么走,忽地,眼前好似走来了一道人影,她虽闭着双眼,却有所感知。
谢淮序看着被甲一提在手里的人,微微眯起了那双凤眸,“你确定人昏迷?”
甲一本来是确定的,但这会儿,他感觉到手里的人,呼吸有所改变。
谢淮序笑了一声,“她哪条腿断了?罢了,本王亲自检查。”
他说的简查,便是抬脚踹过去。
沈知之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这般睚眦必报。
她方才推了他一下,害他摔倒,这家伙真是有仇当场就报啊!
一声闷哼,沈知之也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硬骨头,她疼的马上睁眼,并且夸张的……大哭。
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不见停,声音更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哭的甲一提她的手,都抖了一下。
“呜呜……疼啊……”
她哭就哭,哭到一半,中途还唱了起来。
一开始众人没听清她在唱什么,直到那句:小寡妇无男人,新坟我眼泪落……
顷刻间,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眸,便是见识多广的暗卫,都惊恐地看向沈知之。
这个大胆的女人!
她知道她在唱什么吗?
提着她的甲一,不止手抖,他都差点把人丢出去了。
“你在乱唱什么!”
沈知之被打断,也不继续了,她随手拿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原本脏兮兮看不清样貌的脸蛋,被她擦了几下,倒能窥探到一丝。
但这会儿已无人注意。
沈知之一脸后知后觉,知错就改,马上道歉,“啊,抱歉,我看到那边有棺材,我们老家乡下有人去世,就有人唱这个曲,我想着你们一个个都是大男人,不会唱……我就想唱一下……”
沈知之此举,无疑是扯着老虎尾巴喊救命——找死。
她唱的可是小寡妇哭丧曲,作为淮王新纳的小妾,她唱这个,便是在诅咒淮王!
也就谢淮序不是个正常人。
闻言,不怒反笑,“王妃新丧,就这么安安静静抬回去,的确太过冷清,你既喜欢唱,那就去王妃棺材里唱,什么时候回王府,什么时候停。”
沈知之等的就是现在!
她倒要看看,那棺材里躺的是谁!
“可是……我……”
她故作害怕与为难,果不其然,谢淮序像是抓到了她的害怕,心情愉悦地让甲一将她丢进棺材里。
棺材被安置在车上,孤零零地,沈知之在丢过去的那一瞬,立刻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倒不是害怕,单纯是磕到她那只断掉的脚了。
不过在外人听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乌云虽然已经散开,但月光有限,沈知之在棺材里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才终于确认棺材里的人。
她恍恍惚惚,头晕目眩。
她在长宁郡主五岁时穿越而来,在这具身体里活了十几年,对她自然了如指掌,所以她能肯定,躺在棺材里的尸体,正是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的确是死了。
可她死了,她又是谁?
沈知之茫然又不知所措,却在这时,甲一突然敲了敲棺材。
“王爷让你唱丧曲。”
沈知之:……
自已给自已哭坟,这他娘也没谁了。
沈知之没有再作妖,就一首小寡妇哭坟曲,来来回回的唱,就是唱到最后,嗓子疼了,又没水喝,她嗓音都哑了。
就在她快坚持不下去时,该死的淮王府终于到了。
这一次,沈知之是真的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沈知之的晕倒并没有掀起什么浪花,谢淮序只看了她一眼,就让人将她带下去,顺便洗干净点。
脏成这样,太伤眼了。
倒是这口棺材……
谢淮序与其他人一样,他也不信长宁郡主就这么死了。
“确认过了?”
甲一,“属下找来了当年伺候长宁郡主的两个小丫鬟,她们反复确认,的确是郡主。”
屋内,谢淮序坐在梨花木椅上,英俊的脸颊一半明一半暗,听着甲一的回答,他的眼底依旧闪过一丝猜忌。
“那就……埋了吧。”
甲一,“是。”
谢淮序,“再查一下那人的底细。”
如沈知之所想,她从乱葬岗爬出来,虽然整个人狼狈不已,可冲着她那份非比寻常的胆识,怎么也不可能如她所言。
什么乡野姑娘,无父无母,没钱治病,所以被人丢到了乱葬岗。
要知道,那处乱葬岗,基本都是用来丢罪犯的。
普通人就算死了,要丢弃,也不会丢到那个位置。
但显然,沈知之还不清楚这其中细节,而谢淮序也不打算告诉她。
再次醒来。
沈知之发现自已正躺在一张还算柔软的床上,屋内陈设虽称不上奢华,但也齐全,屋子里甚至还摆放着炭火,虽不是什么上等炭火,却也不是最差的,至少不会有什么难闻的烟味,熏得人难受。
她慢吞吞地从床上起身,这般细微的动静,却是惊动了外面的丫鬟,很快,两名丫鬟弯腰走了进来。
“夫人。”
沈知之嘶了一声,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称呼。
两位丫鬟又道:“夫人,奴婢时雨,奴婢小满,是王爷吩咐来服侍您的。”
两位丫鬟态度恭敬,从头到尾不见任何轻视怠慢,见沈知之坐在床头,立刻拿起一旁的衣裳,规矩道:“夫人,要起吗?奴婢服侍您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