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之后，赵漾头发有些湿。皇帝就在一旁给他擦头发。
如今已是深秋，夜深露重，傍晚有许多寒意。金漆青龙八窍香鼎已经点好火。皇帝坐在地上，捧起来赵漾的头发慢慢地烘干。
赵漾原先的头发有些粗糙，但自从入了正泰殿后，许是吃食方面精细，人也不用操劳，发质就变得好了很多，乌黑油亮。
皇帝小心翼翼捧着他的头发，力道轻柔。
赵漾在桌案前写字。他撰抄的是《诗经》。
灯火葳蕤，赵漾的眉眼在光下显得异常精致秀美，细白柔腻的手指莹白一片，美得惊心动魄。
他年纪经历在皇帝面前犹显稚嫩，懵懵懂懂的，经常一副小孩模样。
有的时候很可爱，充满这个年纪的俏皮，有的时候又十分倔强，哽着脖子和皇帝对着干，气的皇帝不轻。
两人之间虽没有说话，但就像寻常人家小夫妻一般，丈夫帮妻子擦拭头发，妻子在旁边写字读书。
皇帝心涨得很满，他幽深寒冷的眸子渐渐柔和下来。
赵漾没写多少，吃下去的鹿肉就翻腾起来。
气血上涌，浑身燥热不堪，他脸颊晕红，笔都要拿不稳，险些就要污掉好不容易写的字。
他瞥了一眼皇帝，皇帝明明吃的比他更多，却端正地坐在那里，一板一眼地擦头发。
赵漾强装镇定，努力想把自小腹升腾的热意压下去，却收效甚微，越来越强的热意笼罩着他。
他难受极了。
赵漾难堪地望了一眼皇帝。
皇帝抬眼，假装没看到脸颊浮粉、甚至都坐不直的赵漾。
赵漾乌黑的眼眸像是含着水，欲言又止。
他头发已经干透，皇帝抹上给他发油。皇帝又站起来，到赵漾背后，伸进他发间，自顾自地给赵漾按摩头部穴位。
皇帝手轻重交错，赵漾舒服地眯起眼睛，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两人距离很近，皇帝身上的檀香传到赵漾鼻腔，赵漾身上的燥热愈发浓重。
头皮上传来轻重不一的揉按，身后男人滚烫的呼吸喷在赵漾颈侧。
少年昏昏沉沉，终于按耐不住，攥住了绣龙纹的袍衫，皇帝俯身，声音喑哑：“……你想要什么。”
皇帝眼眸赤红，倒映跳动的烛火，他面上不动声色，但语气嘶哑幽深。
少年已经坐不直了，仰靠在皇帝身上。皇帝身上的热度一波波传到少年脸上，他脸红的要滴血。
“你……你故意的。”
皇帝闷笑。
头皮上不急不缓的动作彰显着皇帝的从容不迫。
赵漾受不住了，他终于明白鹿肉的威力有多大，凭本能拉扯皇帝的衣角。
嘴巴张合，声音细细小小，密不可闻。
皇帝残忍道：“朕听不见，大点声。”
赵漾脸绯红一片，眼角眉梢柔媚地翘起，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嫩细腻。
“求求你……”赵漾脸蹭在皇帝大掌上，像一只柔顺乖觉的猫：“……求求你……帮帮我……”
皇帝眼珠黑沉，死死盯着这个秀美白皙的少年。他终于施舍似地将赵漾揽起，大步走进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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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这几日，赵漾的作息十分不好。
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因皇帝要上朝、批奏折，他要去国子监，他们倒是有大半时间不在一起。可现在日夜相对，皇帝又性、欲重，经常莫名其妙的搅在一起。
赵漾承受不来这样高强度的性事。
皇帝对他别的事可能会纵容一二，但在这件事上，任凭赵漾怎么求、怎么闹都不管用。
他明明歇下来的时间很早，但往往能到子时的时候才能入睡。顶着一身浅淡重叠的吻痕出门。
幸好如今天气日渐寒凉，穿高领衣衫并不是十分引人注目。
秋狩第五日，赵漾马术渐渐精湛，皇帝终于带他出门打猎。
他们呼啦呼啦地带了许多人，有侍卫，有太监，但都远远落在后面。
皇帝引弓射箭，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射中了一只兔子。
欢呼声四起，赵漾眼睛也亮晶晶地。
赵漾力气小，皇帝没给他装备弓，只给他带了小型袖箭，虽然花样子占比多，但精度高，初学者也能玩一玩。
赵漾弄了弄，没多久就玩得有模有样，两个时辰后，射中了一只器宇轩昂的野鸡。
自然又迎来众人的欢呼声。
中午吃的的是烤兔子和烤鸡，肉质鲜滑细嫩，十分肥美。
赵漾边吃，边疑惑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他们已经深入丛林内部走了很久，没有掉头的迹象。并且方向固定，一看就是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皇帝言简意赅：“去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赵漾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印象里，他和皇帝初见是在正泰殿，如果算上淑妃那次的话，第一次见是在启祥宫。可无论如何计算，他和皇帝应该都是皇宫里遇见的。
皇帝气度非凡，贵气逼人，他实在想不起在什么时候见过他。
或许是赵漾眼中的诧异太过明显，皇帝笑容淡了淡：“看来，你早就忘了。”
少年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用完饭后，他们又朝一个方向走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日头西斜，点点余晖照耀。
不远处传来小溪汩汩声音，清脆悦耳。面前树木郁郁葱葱，苍黄翠绿。树木向外延伸，这里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密林。
皇帝在一个山洞面前停下了。
赵漾随之下马，皇帝牵着他的手，走进了山洞。
这个山洞掩映在树木之间，十分不显眼。入口十分狭小，但里面却宽敞许多。
本以为采光会十分不好，但上方有一个天然的洞口。天光倾泻，将这里照的纤毫毕现。
赵漾张大了眼睛。
在这个人迹罕至、荒无人烟的山洞，居然摆放了一张榻、一张方桌、两个座椅。甚至还有取暖的火炉和照明的宫灯。
虽然和宫里没法比，但在这里算物件齐全的。
皇帝轻声道：“秋狩后，朕就想带你来这看看。”
赵漾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震撼难言，他涩声道：“可我真的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皇帝亲了亲他嘴角，低声说：“没关系，朕记得也可以。”
赵漾瞳孔颤动，他望着皇帝冷峻深刻的眉眼。皇帝面上和平常一样，但他睫毛却垂了下来。
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在此时露出了他不为人见的……哀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