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舟回府后便去寻孟氏,他不相信这么多年侯府的开支全是由阿娘变卖嫁妆支撑着的,他虽不了解府中开销,也是能算一算的,侯府的铺子庄子每年都会盈利,这些银钱于侯府的开支绝对是够的。
想来是阿娘过惯了骄奢的日子,平日里拿嫁妆出去置换些时兴的首饰衣裳。
对,定是这样没错。
孟氏没在府中,顾景舟扑了个空,正欲离开时与顾琇莹险些撞上。
“大哥,你怎的魂不守舍,我在后头都喊你好几声了。”顾琇莹不满地噘嘴:“我要不退后些,大哥你都要撞到我了。”
“大哥向你赔罪。”顾景舟说道:“你可知阿娘去了何处?”
顾琇莹摇摇头,“阿娘不在院子里吗?”见顾景舟脸色不对,顿了顿她往顾景舟那边靠了靠,小声说道:“昨夜我在院子里就听见阿爹与阿娘为那六千两争吵,阿爹责备阿娘昨日未将六千两送去长公主府,不然那些诋毁侯府的传言也不会传出去…阿娘脾性大的将阿爹撵去了书房。”
“我本想着一早便来劝劝阿娘,可昨夜实在是担心得睡不着,便起得晚了些。”
顾景舟见顾琇莹一脸倦容,心疼地道:“既没睡好便回去再睡会儿,阿娘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顾琇莹乖巧地点了点头,临走前又靠在顾景舟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孟氏回刚踏入院钱嬷嬷便已告知她顾景舟已在芳华院等她许久,从进来时脸色就很难看,连他平日里喜爱的热茶也没动一口。
右眼皮跳了跳,孟氏总觉心中难安。
“大郎,这是怎的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屋子里只有母子俩人,钱嬷嬷和凝香孟氏没让她们进来。
顾景舟问:“阿娘一大早去哪儿了?”
孟氏:“自是将六千两送到长公主府。”
顾景舟又问:“那六千两是从公中拿的还是阿娘变卖嫁妆凑的亦或者是去找祖母要的?”
孟氏扶着身后的案几才稳住身子,却依旧佯装镇定:“阿娘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阿娘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承认?”顾景舟站起身目光紧逼,“侯府有铺子有庄子有田产,这么多年经营怎会拿不出六千两来,阿娘竟逼着祖母拿银钱出来,她身居后宅的老妪平日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才存下些安心钱,您怎能如此过分!!”
“还有,您只顾着自己爱美享乐,变卖嫁妆去买时兴的首饰衣裳却让人瞧见,侯府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您就不能等一等,难不成真要侯府毁在您手上?”
她为着侯府殚精竭虑,为着几个孩子掏心掏肺倾尽所有,却被这样怀疑质问,竟说她变卖嫁妆是为了自己?!
孟氏捂着绞痛的胸口,泫然泪下,“大郎,你就是这样想阿娘的?”
顾景舟微微动容,语气却依旧冷硬:“您可以买衣裳首饰,可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该去逼迫祖母一个老人家。昨日儿子便与您说将六千两交给儿子,儿子会送去长公主府,您不愿说六千两放在儿子手中太过显眼。您觉得儿子是贪图这六千两的人嘛,若昨日您将这六千两交给儿子,外头便不会出现对侯府的诋毁之言!”
孟氏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言辞犀利地将矛头对准她这个亲娘,又想到在老太太那边受到的委屈,情绪忍不住爆发,冲着顾景舟吼道:“滚,你给我滚!”
站在院墙处听着芳华院动静的顾琇莹满意地勾了勾唇。
在侯府这么多年,她摸清了所有人的性格。
顾景舟伪善的很,又最崇尚孝道,他知道孟氏去逼迫老太太,必定会为老太太出头,而孟氏被宠惯了半点委屈都受不得,母子俩必定会产生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