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什么的最为吸引人,只要有一点点苗头绝对会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茁壮成长,成为参天大树。
更何况武安侯府本就是这两日热议的对象。
眼下又传出武安侯府的门面都是靠主母变卖嫁妆维持的,可谓是水滴入油锅,瞬间炸开。
‘难怪武安侯对侯夫人言听计从,合着是为了更好的吃软饭。’
‘侯夫人可是孟家幺女,未出阁时在孟家受尽宠爱,孟家虽说与她断了关系,可嫁妆是一样没少,足足有六十担…’
‘听说武安侯没封侯前只是个九品小官,父母是大字不识的庄稼户,根本没有家底,可这些年侯府之人出手阔绰的很。’
‘自古以来哪儿有男子靠女子嫁妆过活的,真真是败类。’
自然也有为侯府辩解的,武安侯一年俸禄也不低再加上圣上的赏赐,不至于困苦到动用侯夫人的嫁妆,或许另有隐情。
隐情?再有隐情也不能动用女子的嫁妆!!再说了,武安侯府上上下下也有百来口人,侯爷每月俸禄除却吃穿用度怕是都不够府中仆婢的月银,武安侯府的郎君娘子身上的衣裳可都是精美的华服,特别是顾小娘子的头面,更是价值连城的,还有那顾三郎,去醉满楼吃一顿饭就抵得上寻常百姓两年的收入。
若这些支出不是侯夫人的嫁妆,那就得猜测猜测武安侯是否真如表面上的为官清廉,涉及到朝堂没人敢多加议论,并不代表朝中无人监管。
顾华气冲冲地回府时却不知弹劾他的折子也在此时送入宫中。
他最近本是不愿回来的,府中乌烟瘴气一进来便觉心烦意乱,特别是一想到在孟氏跟前自己要伏低做小各种赔小心地哄她,还要忍受她各种各样的无理取闹与说来就来的眼泪,就心理性地排斥。
若不是时机未到,他一刻都不想再见到孟氏。
即便再不愿,他依旧得回来。
打帘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重刺鼻的药味,顾华忍不住皱起眉来,算着日子也快了…思及此顾华烦躁的心才压下去不少。
“侯爷。”钱嬷嬷和凝香行了行礼。
顾华挥手示意她们出去,钱嬷嬷不放心地瞧了眼背对着侯爷使性子的主母,忍不住开口道:“大郎君白日里与主母闹了不愉快,主母心中郁结,侯爷请多担待。”
顾华没说什么,钱嬷嬷与凝香出去将内室们关上后,他才自顾自地褪下衣衫挪步到床榻边,重重地叹了口气:“夫人手中缺钱为何不与我说,为何要自作主张的去变卖嫁妆,你可知外头是怎么议论侯府,怎么议论我的?”
孟氏以为顾华是来向她认错,是来哄她的。
又来一个质问她的!
孟氏屈膝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间,愤怒地道:“侯爷怎么不问问我为何去变卖嫁妆?”
“不管为何,也不能…”
“这个不能,那个不能,那侯爷告诉我六千两从哪里来?”满腔委屈让孟氏彻底爆发:“侯爷当真以为侯府这些年靠着铺子庄子田地赚了不少银子?就算赚了,侯府哪处不用银子,光是旧宅修缮就掏空侯府家底,这些年若不是我暗中用嫁妆贴补,侯府绝不可能过得如此光鲜亮丽。”
“眼下倒好,我还贴补出错来了!”
孟氏抬起头,哭得鼻涕都流了出来,毫无美感:“这些年我送去静思院的东西不少,我只是去找阿娘借一些度过眼下难关,阿娘将瓜果扔了我一脸,还语言粗俗地骂了我一顿…我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孟氏的一番哭诉没有得到顾华的怜惜,反而激起了顾华埋藏在心底的自卑心。
她的每字每句都犹如一个个巴掌狠狠地扇在顾华的脸上,扇得他脸颊火辣辣的。
他曾对孟氏动过几分情,可也因她的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消散,他最讨厌的便是孟氏这副施舍怜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