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这场大火一直烧到天黑,烧掉了侯府大半宅院,若不是晌午过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就那般猛烈的火势,怕是要将侯府烧光。
与侯府的近邻也多多少少受了影响,不少人上门来闹。
顾府一群人头疼的不行。
其一、侯府被烧成如今模样,得花不少银子修缮,哪里拿得出来!
其二、顾瑜被沈怀瑾带去了长公主府,不少人瞧见了,侯府又要遭受无妄的指指点点。
其三、大理寺卿在火灭后带着手下在侯府所烧的地方来来回回检查,果真查到了火油。
其四也是顾华最最上火的,薛游所住的紫竹轩也受到火势波及,火烧到紫竹轩时,他是光着身子跑出来的,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披着锦被的翠薇。
俩人的丑态被所有人看到,大理寺卿韩栋更是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侯爷府中玩得挺欢。”
‘挺欢?’
顾华觉得韩栋想说‘玩的挺花’。
顾华要被薛游给气死了,早不玩晚不玩偏偏在侯府起火时玩,还光着身子跑出来,火又没烧到他……那地儿可真小,不堪入目。
就那芝麻小点还纳那么多房妾室,那些妾室当真不会寂寞难耐出去偷、欢?
大理寺卿依旧在侯府收集证据,而顾家其他人早已没了精气神,都聚在老太太的静思院内。
薛游出了这档子事,顾华的意思是将他送到大理寺,谁晓得侯府的火是不是他放的。
他没放,孟氏不可能放,三个儿子更不可能,至于姲姲……将侯府少了于她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她还有伤在身,怎会没事跑去烧祠堂。
顾瑜也不可能,她自己就在里头,难不成脑子不好放火烧自己?
嫌疑就彻底落到薛游头上了。
薛游这会儿已穿上衣裳,跪着抱着老太太大腿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姑母,侄儿冤呐。”
那翠薇来寻他,说顾瑜被关在祠堂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还给了他一包好东西,说一切准备妥当,事后只说是顾瑜故意勾引,薛游本就对顾瑜心心念念的,眼下不费工夫便能得到美人,他迫不及待。
谁想还没出门就晕了过去,翠薇也被袭击。
等他们醒来浑身燥热难耐不管不顾就抱在了一起,待彻底清醒还是火烧到紫竹轩时。
薛游和翠薇便知,他们中了圈套。
“姑母,是这婢女故意勾引侄儿,您也晓得侄儿也就这点爱好,一时没把控住……”
顾华嗤之以鼻。
翠薇缩在角落里,她眼珠子转得极快,却发现眼前的局面是个死局,不管她如何辩解挣扎都逃不过已经和薛游厮混的事实。
她更不能拉娘子下水。
可让她嫁给薛游,翠薇是一万个不愿意,更觉得恶心。
可若是不嫁……她只能一死。
薛游好歹是个秀才,自己又有几分姿色,跟着他还能做个正房夫人。
只能对不起表哥了……
翠薇闭了闭眼,忍下鼻腔内的酸意,逼回要落下的眼泪,跪爬着到顾琇莹脚边,“娘子,婢子与薛郎两情相悦,还望娘子成全。”
顾琇莹的身子都在发抖,不晓得是伤口太疼还是情绪太过激动。
她没想明白,为何该在祠堂和顾瑜苟且的薛游却和翠薇搞在了一起。
祠堂那么大的火都没能将顾瑜烧死,翠薇还有脸跪在她跟前求她成全。
脸全被她丢光了!
顾琇莹蹲了下来,她双手掐住翠薇的胳膊,靠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你最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薇回她,“只要娘子帮我,我自会告诉娘子。”
翠薇太了解顾琇莹,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她只能如此为自己筹谋。
顾琇莹跪下求顾华和孟氏莫要追究,又求老太太成全翠薇和薛游。
薛游却不愿,他是来上京寻有身份地位的正妻,不是来寻身份卑贱的婢女!
顾琇莹看着他,眼神中有隐隐流露的警告,“表叔父与翠薇已有夫妻之实,表叔父总不能不负责吧。”
显然,若是他不同意,就会将他肖想顾瑜的事捅出来,那剩下的半包药粉还在他衣裳里藏着呢。
单是肖想顾瑜倒没什么,偏偏他还有那个色胆,而从方才睿王的反应就可看得出来,他对顾瑜有多上心。
顾华还指望着顾瑜成为睿王侧妃。
薛游只能同意,但只纳翠薇为妾室。
顾琇莹便在顾华和孟氏跟前哭,说翠薇陪了她十几年,早已情同姊妹,她本是想再过两年就给翠薇寻个家世清白的好人家当夫人的。
她伤口疼的脸色发白,顾华本就心烦意乱,被她哭得更加烦躁,想着薛游害自己脸丢大发了,又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翠薇虽是婢女但出自侯府。
薛游这是稳赚不赔。
大手一挥,“表弟,表哥便为你做主了,将翠薇许给你当正妻。”
薛游差点吐出一口血。
“大理寺表弟还是要走一趟的。”顾华又接着说,“如今表弟你身上的嫌疑最重。”
薛游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却是左顾右看,完全不管他的求助。
他已经吃了哑巴亏了还想让他背锅?那不能够!
“表哥,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薛游也不跪着了,“我还没蠢到自断后路的程度。”
“若真论嫌疑……我倒觉得三郎嫌疑最重,他可是一直嚷嚷着手是顾瑜废的,那次顾瑜去他的芝兰院,他还险些用刀杀了顾瑜。”
“火烧祠堂烧的不是祠堂,是想烧死跪在祠堂里的顾瑜。”
顾景之瞪着他目露杀意。
薛游跳到顾华身后,“你看你看,他这会儿想杀了我。”
“依我瞧三郎怕是已经疯魔了。”
顾华皱着眉觉得薛游说得有几分道理,在祠堂附近浇上火油,还将门窗钉死,可见是想杀顾瑜的。
他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顾景之,“三郎,当真是你?”
顾景之情绪激动,他眼神余光往顾琇莹那边瞄了瞄,“是我又如何!她废了我的手,我杀她不足为过,她本就该死!”
说着他闭了闭眼,姲姲……阿兄只能再护你这一次了。
随即掏出匕首就往身上扎去,他已是废人,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