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喜欢，苍龙七宿中的心月狐善用刀，却不知道，莫之恒最会的是近身格斗。”莫之恒微笑着看向面前表情扭曲的人，“你是一个极尽完美的复制品，可复制的也只是苍龙七宿中的心月狐而已。”
那人的表情愈发的狰狞，莫之恒手中一用力，那人便化作了飞灰。莫之恒冷笑着，将碎成两半的龙纹唐刀捡起。
周身原本被压制住的伤又一次复发，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染在唐刀上，莫之恒低头，抬手扶过刀身：月霜……
他咬牙，周身杀气尽显。
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噗。”景湛猛的咳出一口鲜血，他捂住心口，巨大的痛感向他袭来。
这个巨大的阵法对他的灵力耗散极大，再加上烛伊对他的牵制，使得他整个人都异常的脆弱。
这个阵法可以说是他灵力的结晶，是他最后获得胜利的筹码，而现在……景湛咬牙，抬眸看向烛伊。
他是梦使。
和灯使一样，在不老梦的世界里他们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再大的痛苦都没办法将他们杀死，他们必须也只能承受。
反噬而来的灵力不断冲击着他的血脉，将他的骨血一寸寸吞噬、打断、搅碎！巨大的血腥味在她的口中蔓延，脑海中一阵晕眩，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倒下去了。
其衣摆上的血色红莲一点点凋零，血色的锁链稍稍松懈，他整个人脱力的挂在上面。
黑暗里，手拿银光长刀的姜烟岚缓缓走出，她深吸一口气，长刀因耗尽了最后的力量而化作粉末飘散，烟岚猛的跪下身去。
因恐惧而渗出的冷汗将她后背上的衣服尽数打湿。
“终于……结束了么。”姜烟岚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她回眸看向身后的一切。
姜烟岚抬眸，看见被捆绑住的烛伊和景湛，不由得一愣：“烛伊！”
烛伊垂眸，看向姜烟岚，只觉得眼中一痛，有潮湿的雾气蔓延在整个眸子里，泪水忍不住亦不可遏制的从眼眶里不停落下。
烛伊的唇角扬起微笑。
“烛伊！你有没有事！”姜烟岚看她状态不对，忙害怕的大叫。烛伊只轻轻的摇头，抬眸望向天空。
冷风呼啸而起。
轻缓的水流在心底奏响乐章，除了周身的疼痛感和脱力感，没有什么能证明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烟岚，只要你们都出来了，我就会没事。”烛伊抬手摇晃了下手中禁制的赤色铁链。
姜烟岚笑着抬眸，看向在一旁明显已经愣住好久的君撷，她咬牙飞身上前，没有召唤长刀，只用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颈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君撷“看”向烛伊，又看了看脚下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城市，笑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姜烟岚一愣，咬牙道：“你不相信我们？”
君撷摇头：“不。”
姜烟岚挑眉。
“我谁都不信。”
姜烟岚又是一愣，只觉得无名的怒火在胸腔里剧烈的燃烧起来，她咬牙拽紧君撷的衣领，吼道：“臭小子，我们这么拼尽全力你居然不信我们！”
君撷没有挣扎，只冷笑着看向脚下的城市。
“拼尽全力有什么用……没有结果的拼尽全力，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失败罢了。”
烟岚咬牙，将君撷猛的推了出去：“该死，你等着吧，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姜烟岚深吸一口气，回眸撇向月霜所在地方的通道——很快的你就会回来了，对吧。
我等你。
“哒。”
是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莫之恒缓缓的，拖着满是伤口的身体向前走去，大大的袖子将他的手遮挡住，有鲜红的液体从他的袖子中滴落。
莫之恒就那样低着头，长发将他的侧脸遮挡了干净，在月光下，少年的面容如同镀了层银一般好看。
“之恒……？”许是感受到莫之恒出来后状态就有些不对，姜烟岚回眸问道。
莫之恒没有说话，只抬眸看向景湛。
他的眸子里再没有之前温和的模样，而是冰冷的如同极地的寒潭，汪洋的看不见底。
姜烟岚在触及到那双眸子时，整颗心都不由得颤了一下。
她忽的惊恐的抬起头，看向月霜所在的隧道。
她咬牙，缓缓的抬眸看向莫之恒，一字一顿的说道：“月，霜，去，哪，了？”
莫之恒没有回答，周围安静得一片死寂，就连风声和血滴落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让姜烟岚的心一点点下沉。
“月，霜，去，哪，了。”
姜烟岚再次开口，她脱力一样的后退，踉跄的被身后的君撷扶住，她咬牙将身后的人甩开，快步上前抓住莫之恒的手臂，问道：“月，霜，去，哪，了！”
莫之恒没有回答，手一抖，已断掉的龙纹唐刀蓦然坠地，姜烟岚傻了一样的看着地上染血的唐刀。
唐刀碎裂成好几块，断口处满是刺目的鲜血，无法拼接在一起。如同失去生命一般，那把破碎的唐刀失去了光泽。
姜烟岚缓缓的摇头，咬紧下唇，忽的扬唇一笑，道：“不，不可能！”
“这是假的对不对！”她抬手抓住莫之恒的手臂，咬牙瞪向他。
姜烟岚不可置信的摇头，笑道：“不，不！”
“一定是你们跟我开玩笑！”
“这把刀不是月霜！不是！”
“我的月霜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
姜烟岚整个人瘫软在地，心口撕扯开来的痛让她无法呼吸，不，怎么可能，她的月霜……她的月霜！
莫之恒没有任何立场安慰她。
他只抬眸，看向景湛。
因月霜的事儿，烛伊也收到打击，再也无法支撑阵法，景湛身上的束缚在一瞬间垮掉，他整个人摔在结界上，平躺着看向天空。
月华揉在雾霭中，变得愈发的不真切。
其细碎的散落在菩提榕树的枝叶间，浅淡的掺上一抹夜华的蓝，后又渐渐凝成深微的紫，缀几点零落的繁星。
他仿佛看到了不老梦中的榕树。
菩提榕树巨大的根系突出于河道之上，枝叶间系满了写着相爱人名字的红绸。榕树前是一弯浅流，水中的鱼儿映着粼粼的波光，碰触着河面上宛若业火一般的红莲。
长河之上是一座赤色平桥，桥的尽头立着块石碑——八苦河慧桥。
“嘤——”
突然，从天之尽头传来一声长鸣，通体墨蓝的鲲兽带着满身的星华从雾霭中腾跃而出，倏尔展开的双鳍将云海搅动成旋，只一个翻身便隐到了另一端的层云里。
景湛捂着心口起身，好笑的看向莫之恒。
他抬手，将灵力全部撤回。为了和景湛抗衡，烛伊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力量，此时心里绷着的信仰之弦猛然崩塌，让她整个人都一阵晕眩。
脚下不稳，烛伊猛的从高空中坠落。
莫之恒猛的上前，将烛伊接到怀里。感受到身侧人温暖的怀抱，烛伊终于安心下来，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口中一口鲜血吐出，当即晕了过去。
莫之恒将怀里的人抱好，看向景湛。
此时的景湛没有比他们好到哪去。他的苍白的面色在一身黑衣衬透下显得更加白，他只那样随性的坐在结界上，唇角带着笑。
“灯使大人的跟班还真是厉害呢。”景湛笑道，“我已经没有再战的资本了，这次就算你赢了吧。”
景湛看向烛伊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他笑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了哦。”
景湛微笑着，化作斑驳的灵光离开了原地。
安静再一次笼罩下来，姜烟岚苦笑着：“这算什么事啊……”
她的眸子里满是泪，烟岚抬手将碎裂的唐刀抱在怀里，泪水和血水融合在一起，君撷不忍，上前想要安抚却被姜烟岚喝退。
“能让我试试么。”
姜烟岚抬眸，迷茫的看向他。
“什么……”
“你相信我么。”君撷的声音很小，却异常的坚定。姜烟岚不由得一愣，不明白君撷说的什么意思，她无法接受月霜已死的事实，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努力去尝试。
君撷微笑着，将断裂的唐刀接过。
他抬手将双手按压在唐刀的裂口处。有灵力不断的从他的手心处涌出，巨大的灵力波动在周围不断的蔓延。
君撷闭紧眸子。
因为冉遗血的缘故，他获得了修复的力量。不管怎样，他都想把月霜救回来！
有灵光不断的飞舞凌乱，裂口处不断亮起光芒，隐隐的有了愈合的趋势，姜烟岚紧张的看向君撷。
忽的，只见他拿起断刀，猛的插入自己的腹中！
“君撷！”
姜烟岚想要阻拦，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锋利的唐刀一进入君撷的身体就在快速吸收他的血，君撷整个人泛起微光来。
“这……”
“灵魂共享。”君撷的声音十分温柔，他的身影变得虚幻迷离，竟是渐渐和月霜融合在一起，而后再分开，“我没办法把完整的月霜还给你，但我可以用自己的灵魂去弥补。”
姜烟岚一愣。
君撷带着唐刀，一步步走向不老梦，姜烟岚哑然，抬步跟了上去。
“噗。”
锋利的唐刀将姜烟岚的身体一并贯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