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之前掌门一直只教你，莫不是十年里，你对掌门产生了某种情愫？
——哪种？
——那种。
——那种是哪种？
——就是你想的那种。
蓦地，月霜又一次想起了之前那段奇特的对话，面上不由得一红，咬牙抬手拍了拍自己突然红透了面颊，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纠结表情。
该死，他为什么会想到龙阳之好这个词……
月霜抬手撩起额前细碎的刘海，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深吸一口气抬步离开自己所居的听月阁，四处闲逛。
深夜里的晚风清清凉凉，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点缀了初春时细微清浅的桃花香。周围的枝丫尚未长出多少，还都是暗朦朦的一片，甚至还有去年未融的旧雪，有些冷人。月霜披了件白色的狐裘，将整张脸埋进狐裘软软的绒毛里。
不远处，白月玄正侧身眺望，小酌着葫芦里已经凉透了的酒。一袭青衣在料峭的春寒里显得异常单薄，却也恍若新春里的嫩芽，让人挪不开眼，月霜不自觉的停顿了脚步。
感到有人经过，白月玄猛地回过头去，只见一道略显娇小的白色身影淡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寒风将他的发鬓吹起，遮住他本就模糊的眉眼，让月玄不自觉的有了些许的恍惚，错将眼前人当成了凝素。
白月玄一步步逼近，使得月霜的面颊刷的一下红了，他猛地后退了两步，低声道：“掌，掌门？”
冷风将月霜的声音吹得不真切，白月玄本就小酌了两口，此时神情并不太清楚，自是无法分辨面前人到底是谁，只温柔的笑道：“你来啦？”
“嗯，我……嗯。”
“唔，胃疼。”白月玄捂住自己的胃，侧身倚在了月霜的肩上，其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怀中人的面颊，冷得月霜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月霜蹙眉，嗔道：“这么冷的天喝这么冷的酒，不胃疼才怪。”
“嗯……”白月玄的面颊紧贴着月霜的肩膀，撒娇一般的蹭着缓缓点头，喉中的声音软糯模糊，让月霜不由得一愣，面颊不自觉的红了。白月玄抬起头，一双眸子如同小狗一般湿漉漉的，唇角含笑反手捏了下他的面颊，“你害羞了么。”
“我……”月霜哑然，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才好。
“你知道么。”白月玄抬手，将月霜整个人揽在怀中，笑道，“我一直都好喜欢你……”
月霜一愣，脑海中不自觉的又浮现出先前的对话来。
——听说之前掌门一直只教你，莫不是十年里，你对掌门产生了某种情愫？
——哪种？
——那种。
——那种是哪种？
——就是你想的那种。
“嘛，你喜不喜欢我？”白月玄忽地抬手捧住月霜的面颊，一脸严肃的正色道，“喜不喜欢喜不喜欢。”
“掌门……我，我们，嗯，我们不合适。”月霜的面颊越来越红，挣扎着想从白月玄的禁锢中逃出，可却被身前的人一路压迫着倒退，后背猛地撞在了树上，逃无可逃。树杈上残留着的纷扬落雪将月霜的面容弄得有了几分模糊。
白月玄单手将月霜的双手手腕紧握，强制放于其头顶，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问道：“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合适，你说！”
月霜蹙眉，咬牙道：“我没有那样的癖好！”
白月玄一愣：“哪种？”
月霜的脸又红了三分，加重了语气咬牙道：“那种！”
白月玄挑眉，显然没有多少耐心，逼问道：“那种是哪种，嗯？”
月霜白皙的小脸烫得惊人，连带着后脖颈都红红的，他闭紧眼睛，咬牙深吸了几口气，才大着胆子磕磕巴巴的说道：“断，断，断……断袖之癖！”
白月玄又是一愣。
捏住月霜下巴的手明显一用力，炸毛一般低吼道：“你才有那种癖好！”
月霜吃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已命不久矣，脑海中浮现出诸多画面——第一次入师门时受白月玄亲自指导，第一次下山时因诛妖任务差点被杀白月玄赶来相救，成为朔月阁主后每日里的行礼问安……
白月玄白月玄白月玄……
莫名其妙的，月霜的脑子里被这个名字占满，他迷茫的抬起眸子，因下巴上的疼痛一双眼睛里满是水雾，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动人的气质，让白月玄不由得一愣，忙放轻了手劲。
他柔声安慰道：“别怕，我是真的喜欢你。”
月霜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歉意：“我，我是真的没有那种癖好……”
“虽然十年来掌门你对月霜照顾有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月霜本该为掌门上刀山下火海。可，可这种事……”月霜的声音越来越慌乱，面颊上越来越红，因双手被禁锢月霜无法推开身前的人，只得将目光挪至一侧。
白月玄越听越迷茫，树杈上的积雪猛地滑下，滴落在他的头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回过神来，意识清醒后突然发现刚刚被自己钳制着表白的人是自己的大徒弟月霜，不由得受惊一般的将他松开，整个人慌乱得不知所措。
面前的人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缓慢的放下双手，随后猛地跪地，向着白月玄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恕弟子难从，无法接受掌门的感情。”
“你……”
“掌门放心！”月霜再次磕了个头。
“嗯？”白月玄挑眉，放心？
“您有这种癖好的事儿月霜不会说出去的！”月霜俯首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臂间，白月玄咬牙突然有了种将月霜毙于掌下的冲动，他抬手，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月霜不好，无法为掌门做什么以报师恩！掌门要杀要剐，月霜毫无怨言，只求掌门以后莫要如此逼迫他人，毕竟这种癖好非常人所有！”说着，月霜又磕了一个响头。此时白月玄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无力的厉害，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哑然的冷笑了两声，转身离开。
月霜愣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飞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听月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