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闻贾母因为燕窝的事情责问了王夫人,私下里更加作践起她来。
“原先二奶奶管事的时候,虽说对我们严厉些,眼里揉不进沙子,可是到底没有亏待我们。现在可好了,光干活没好处,还跟着挨骂了。我们越发的比大房不如了,真是跟错了主子。”刘嫂子自顾自抱怨着,冷不丁一抬眼见到平儿就站在门口,吓得一缩脖。
平儿笑着说道:“刘嫂子说什么我可没听见。不过想当初刘嫂子是托了多少个人情才到的这厨房当差?我看你不是跟错了主子,是刘嫂子眼睛和心眼都没放正吧。”
刘嫂子不敢顶撞平儿,又怕她告诉王夫人,忙陪着笑央求道:“我这张破嘴,请姑娘不要往心里去。就当是我放了个臭屁。”说着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平儿回道,作势要走。
刘嫂子忙献殷勤说道:“姑娘慢走,这里有些新出锅的糖饼,吃一块再去。”
“早上刚吃的糖饼,再说你们这边管得极严,要是我吃了一个去连累刘嫂子不好交差,何苦呢?我们大房那边还是吃得起糖饼的,我先走了。”说罢平儿笑着离去了。
她回去之后少不得和凤姐提及刘嫂子的话,凤姐笑着骂道:“你这张利嘴就是不饶人的,她们耳朵聋了不成?还说你是个脾气好的,性子温顺的人。这话要是到了二太太嘴里,还不说是我唆使的?”
“我们又不在她那边了,怕她呢?再说我也是替奶奶不值,掏心掏肺地对二房,结果又怎样?二太太不是个管家的材料,要是有奶奶在,能成这样?她现在指不定多后悔呢。”说着平儿哼了一声。
凤姐听了说道:“有老祖宗帮衬还不至于太难看了。这家任谁也不好当。你想想看,外面有多少人等着应酬呢。前个儿我还听说宫里的公公来借银子,好听点说是借,其实就是勒索。老祖宗那边什么都要好的,是精简不得的。府中的下人捞油水成了习惯,自然过不了节俭的日子。我又有何德何能,好在是及时抽身了。”
“你们主仆二人说什么呢?”贾琏从外面走进来笑着问道。
平儿忙斟茶侍候,凤姐笑着回道:“我们女人家的事情,你别管。可看过桐儿了?”
“桐儿刚刚睡着。”贾琏回道,然后看了一眼平儿说,“你先下去吧,我和你奶奶说几句话。”
平儿答应着出去了。
“什么事情神秘兮兮地,平儿还瞒着?”凤姐问道。
贾琏笑着回道:“好事。我见平儿也老大不小了,想给她找个好人家,你看怎么样?”
凤姐听了沉思了一会,方说道:“平儿虽说是我的丫头,可是情同姐妹。给她找人家可以,不过我有三个条件。一是要做大房,二是此人不论贫贱,一定要勤劳肯干品行高尚,三是必须她自己愿意。”
“这前两样倒好说,只是这第三条不好说。我怎么知道什么样的人平儿能愿意?”贾琏问道。
凤姐笑着说道:“我估计有了前两样,只要人长得一般没有残疾,她就愿意了。”
贾琏听了点头说好,“那我就照着这个标准寻摸了,虽说咱们不挑贫贱,却也要个家道殷实的才好。”
凤姐点点头,当晚无人时含蓄地告诉了平儿。
平儿听了竟跪在地上,执意说道:“难不成是奶奶嫌弃奴婢了?要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对,任凭奶奶打骂,千万不要攆了奴婢出去。”
“谁要撵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难不成跟着我一辈子?”凤姐笑着说道。
“平儿愿意一辈子不嫁人,跟在奶奶身边侍候。”
“傻话,女人家始终是要嫁人的。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个称心的人家。”凤姐笑着说道,“你们主仆一场,你有了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说罢扶起平儿。
平儿回道:“奶奶有福气,能得二爷痴情一片。放眼出去,这样的男人真是少见。奴婢不敢奢望得一人真心相待,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就知道你的脾气,已然和二爷说好了。你只能做大房,而且对方人品一定要好,即便是这样也由着你挑。”凤姐笑着说道。
平儿闻言一个劲摇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嫁人。凤姐见了只好无奈地说道:“既然你暂时没这个想法,就先放一放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转过天就是贾母的寿辰,贾政等人早就预备下了酒席,前来祝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贤妃也派人送来了寿礼,贾政命人供在大厅的正中间,供往来人等观瞻。
内院之中都是些诰命、太太,贾母在廊下摆了几桌,另外还请了戏班来。卫将军的夫人见了贾母笑着说道:“咱们竟成了亲戚。”
贾母听了忙打听缘由,卫夫人笑着回道:“前个有人给小儿说亲,正是史家的湘云姑娘。我一听就欢喜地不得了,昨个就下了聘礼。咱们可不就成了实在亲戚了?”
贾母闻言笑起来,说道:“难怪这丫头只送了贺礼过来,只说身子不爽,我还惦记着呢。一定是她知道你一定要来,害羞呢。”
在场的人都笑起来,薛姨妈眼神一闪,瞄了一眼宝钗。
宝钗是姐妹几个年纪最大的一个,早先总是想着攀高枝,可是因为是商人出身,连个选王妃的资格也没有。没想到一耽搁就是一年又一年,眼下紧该找婆家了。薛姨妈心里想着宝玉也是个退而求其次的人选,可是不见贾母和王夫人有动静,心里未免有些着急了。
卫夫人也瞧见了宝钗,扭头小声问道:“薛姑娘模样、才华都是百里挑一的,可有人家了?”
“提亲的人倒是不少,只是我这女儿最能体贴人,我有些舍不得啊。”薛姨妈笑着回道。
卫夫人笑着回道:“舍不得也是留不住的,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说罢瞅瞅正在和宝钗说笑的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