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虽然多年来都在带兵打仗,没做过买卖,但是现在小米的大概价钱还是知道的,一斗的价钱在七八角银元左右。一石小米拿到县城去卖最多也就8个大洋,能买回来80尺的土布。
现在这个奇怪的家伙居然愿意用150尺的上好洋布换,算下来可是比土布还要便宜一半。
“这家伙看着人模狗样的,莫不是个傻子?这么做买卖,再大的家业也不够他败的。”
“现在队伍扩大的比较快,军服都缺的厉害。咱老李要是真能解决军服用布的问题,那也是立了功,旅长还有副总指挥都得夸我。说不定一高兴还真让俺老李会新一团呢。”
“就怕这傻子做完这次买卖,发现赔钱太多,以后不肯来了。”。
李云龙想到这里,居然难得地主动让了点价钱。
“咱老李可是出了名的实在人,哪能坑你。实话给你说,我们这边小米每斗也就卖一块银元,你热心支援咱们抗日队伍,咱老李也不能让你做赔钱买卖。就按一块银元的价钱来算吧。”
甄国科也是心累的很。自已好歹也是做过几年生意的人了,像现在这样想方设法压低自已的价钱,抬高对方的价钱,还是第一次干。
问题是自已在这边,只能有眼前的李云龙这一个客户,还又穷又抠门,不让他尝到足够的甜头,以后怎么忽悠他跟自已做更多、更大的买卖?
自已还指望着靠着他以后多卖东西,让自已发家致富呢。
再说这价钱你老李肯定大赚不假,我老甄也不会赔。
“李厂长,你就放心吧。我们那边就稀罕咱们这产的小米,就算是按一块五的价钱,运回去一点也不会亏。咱们就按一石小米一匹布的价格来,你这边需要多少布?”
李云龙主动降价之后原本就有些心痛,这会听到甄国科说的,顿时笑的脸上都堆满了褶子,“那感情好,我们这需要的布估计可不老少,好多新战士都没有军装呢。保准给你一个大买卖。”
“这样,你先到屋里歇歇脚,我找张万和那老小子去问问需要买多少布。这几天他正发愁缺布呢,我给他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他非得请我好好喝顿地瓜烧不可。”
甄国科点点头,跟着李云龙进了中间的那间屋子。
屋里面积很宽敞,但塞满了叽叽喳喳的缝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加上到处堆着的各种做衣服的材料,反倒显得有点拥挤。
四五台造型古老的缝纫机摆在显眼的位置,正在哒哒哒的工作着。
李云龙把甄国科让到自已的位置请他坐下,还殷勤的用自已的大搪瓷茶杯倒了杯水放到桌面上。
“这位同志,还没有请教你尊姓大名?”
“我姓甄,名叫国科,国家的国,科学的科。”
“哟,这个姓可少见。甄老板你先坐着喝茶,我去问问要买多少布。”
说罢他就兴冲冲的出了院子,找后勤部长张万和去了。
张万和刚刚从兵工厂那边回来,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找过来的李云龙吓了一跳。
“李云龙,我现在可不欠你手榴弹了,你今天又来干什么?”
这段日子张万和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山城那边不仅扣着军饷不发,还暗地里让根据地周围的中央军和晋绥军设置了不少的关卡,对进出根据地的商队抽重税,甚至很多物资压根就不准进入根据地。
现在根据地这边不光是军工厂需要的钢铁、铜料补给困难,连食盐、布料这些生活用品都保证不了,缺的厉害。
张万和作为后勤部长,最近没少受夹板气。
那么多队伍人吃马嚼,吃穿用度,都得他费尽心思筹划张罗。各个团长找过来都是诉苦,要子弹要手榴弹,军装粮食也都是急缺。
自已又不是财神爷,从哪变出来这些东西去?
一旦自已拿不出来,这些家伙就开始骂骂咧咧,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李云龙这个活土匪就是他们中骂的最厉害的一个。
这会见到李云龙过来找自已,张万和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今天又要来坑自已东西了,下意识地就想往外躲。
不过这个时候,张万和才反应过来,李云龙这家伙昨天就因为犯错误,被撸了团长职务,发配到被服厂当厂长去了,说起来现在还是自已的手下。
他顿时沉住了气,慢条斯理地给自已倒了一茶缸开水,方才坐下来说话。
“李云龙,你这刚到被服厂,不好好组织同志们做军装,又跑我这来干什么?”
李云龙笑眯眯的冲着张万和说道,“老张,我今天找你可是有好事,你非得请我喝酒不可。”
“你李云龙不给我找麻烦,就是万幸了,还能有好事?”,张万和冷笑了一声,摆明了不相信他说的。
“那你可看错我了。咱老李现在好歹也是打鬼子有了点名声,有人专门给我送上门了一个赚钱的大买卖,一石小米换一匹布,上好的洋布,足足一百五十尺,你要不要?”,李云龙摆出了一副不信张万和不动心的样子。
“你少拿我逗闷子,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附近县城土布都卖到一角三分一尺了,哪个缺心眼的会干这种买卖。”张万和死活不相信。
“你还别不信,人家卖布的老板这会就在被服厂里坐着呢。”
李云龙把遇到甄国科所说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张万和。
但是张万和听完之后,仍然是半信半疑。这种明显要赔血本的买卖,怎么可能有人会干?
“这个人的来历你清楚吗?别是鬼子那边或者山城那边的人,故意在给咱们下的圈套吧?”
李云龙摇了摇头,“他自已说是从平安县城来的,不知道真假。不过咱们这一穷二白的,有什么好骗的?”
“再说人家是把布直接运过来之后,咱们才用给小米,你说这里面能有什么圈套?”
张万和还是不太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小米按高价算,洋布按低价算,里外里算下来到手的洋布价格还不到外面的五分之一。
这价钱跟白送有什么区别,洋布生意能有这么大的利?
张万和连倒好的水都没顾得上喝,就跟着李云龙去了服装厂,找到甄国科反复核实,还把他带来的那匹布打开仔细地又看又摸了半天。
这料子摸上去手感极好,颜色也染得极为均匀,质量比最好的丹士林布只好不差。并且布料本身就是灰色,拿过来就能直接做军装,简直不要太方便。
张万和甚至还仔细研究了一番这匹布上自带的标牌,除了嘀咕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牌子的洋布之外,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这个倒是系统自带的一个福利的功劳,为了不会暴露贸易商人销售的商品来自于其他位面这件事情,所有从别的位面交易过来的商品,相关的生产日期、厂商、地址等各种有关商品的信息,都会自动被系统按照本位面的情况进行修改。
这样倒是省得甄国科还要费劲清理、甚至伪造商品标签的功夫了。
因为实在是没有发现这个生意有什么问题,张万和最终还是决定要向甄国科订购一批棉布,不过在说到具体打算买多少布料的时候,他又犯了难。
虽说现在总部仓库和附近的几个主力部队的驻地里,还有一些小米存放着,但这可是几万人一年的口粮和经费,精打细算还不够吃的,就算是能从牙缝里能够挤出来一点来换布料,但肯定不可能拿出来太多。
但是难得碰到这样的好事,换的少了又觉得太可惜。
张万和自已盘算了半天,咬了咬牙,“这次就先换50匹布吧,够做一千套军服的了。我们这边吃的也不富裕,就这50石小米还是要从其他经费里面才能挤出来的。”
甄国科没有直接回答张万和,扭头跟旁边的李云龙说话,“这么好的布,在太源最少能卖4角大洋。”
李云龙一拍大腿,“老张听我的,要1千匹。”
张万和顿时大怒,站起来指着李云龙大骂,“1千匹布就要1千石的小米,你李云龙就是一辈子不吃饭,也省不出来这么多粮食。”
李云龙冲着张万和死命的使眼色,嘴里小声说着:“太源,四角。”
“......,对,没错,我们就要1千匹布。”张万和反应过来,赶紧一连声的确认。
甄国科站起身来,向李云龙伸出手,“那就一言为定。1千匹洋布,5日后送到。”
李云龙也起身握住甄国科的手,“一言为定。”
甄国科转身跟张万和说,“张部长,这买卖算是谈成了。不过我这有几点小小的要求,希望你们能够答应。不然这买卖还是做不成的。”
张万和和李云龙对视一眼,“甄先生请说,我们一定尽量做到。”
“第一,我需要在咱们这个村子里租两间房屋,最好有个单独的院子,用来存放货物,每年我可以付10个大洋的租金。”
张万和点头,“这个当然没有问题。这本身就是我们应该提供的,不用付租金。再说10个大洋的租金也太多了。”
“租金还是要付的,这个不用多说了。不过我希望在我租用这个院子期间,使用权完全归我所有,你们的人不要随意进入。”,甄国科摆摆手。
“接着说第二件事,你们应该也清楚,我卖给你们的东西,本身就让了很多价钱。如果不是我家长辈非常欣赏李云龙团长,专门交代尽量给李团长提供最大的支持,我们也不会做这种不赚钱的买卖。”
“所以不管是这批布,还是以后做什么买卖,我以后也只会跟李云龙交易。至于李云龙把我卖过来的东西给谁用,我就不管了。”
张万和看了一眼李云龙,点头答应,“这个也没有问题,以后跟你的买卖就交给李云龙负责了。”
“最后一条,我今天带过来的这匹布,算是咱们第一次买卖,今天还是要付钱的。给我15块大洋或者一石的小米都可以。”
张万和、李云龙两人听的一愣,没想到甄国科郑重其事的最后一个条件,居然是要这单独一匹布的钱。
“没问题,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刚好村子里有空着的院子,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你满不满意。老李你一会安排人到后勤部仓库,领一石小米送过去。”
张万和带着甄国科出了被服厂的院子,沿着小道穿过村子,在村尾的位置进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三间大瓦房,看着比被服厂所用的院子还要好上许多。
“这原来是村子里一个姓黄的地主的宅子,他儿子当了伪军,自已也跑到晋城去了。这个院子就一直空着,正好给你用,甄老板,你看看合适不合适?”张万和介绍道。
甄国科看着很满意,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10块银元,交给张万和。“这地方挺好,就这里吧。今年的租金你收好。”
这时李云龙领着两个战士,用独轮车推着几个装的鼓鼓的麻袋,也赶了过来。
甄国科吩咐两个战士把粮食搬进屋子,转身对张万和和李云龙告别。
“张部长,李团长,不,是李厂长,咱们今天的买卖就算完成了。等会我略微整理一下屋子,就要赶回去运货了。5天之后一定会准时交货。”
说完他对两人略略颔首示意,就反身进了院子,把院门用门栓拴上。
李云龙和张万和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就看见院门被关了起来,一时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甄国科这么着急的躲到院子里干什么。
李云龙正要说话,被张万和扯了一把衣服,“咱们回去再说。”
甄国科从门缝里看到两人已经走远,放下心来,用意念在脑海的系统里选择将这处院子绑定成仓库,然后再选择返回主位面。
片刻的眩晕之后,甄国科发现自已再次站在了自已的那间放满布匹的小仓库之中,身上还穿着中山装,换下的那身休闲服,也仍然堆放在身前的那张小桌上。
除了原本扛在自已肩上的那匹棉布消失之外,一切都和穿越前一样,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