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就在他再想说话时,突然一个年轻警官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一见到汪警官便说:“师傅,徐夏找到了,不过人已经死了,尸体是在文昌路段的河里打捞出来的!”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也有个年轻女警官跑出来,下意识看了陆瑾寒一眼,“师傅,有人匿名发了一条视频,是、是徐夏被人追杀的视频。”
两句话,令场面一度变得死寂!
就连周闻身体也颤了颤,下意识看向自家哥,“哥,不是我……”
他也不是没长脑子,起先一直对陆瑾寒和姜清梵怀恨在心,才被不知名的人一怂恿,以为能够抓住那两人的把柄,才跑来报案。
其实他早在周成来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那几巴掌他挨得心甘情愿,本来听着几人你来我往的几句话,他已经放下心来,此时却只觉得头皮发麻!
周成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不过到底是已经掌管周氏好几年的人,沉稳许多,在众人都看向周闻的时候,他狠狠一脚踹向周闻的腹部,怒发冲冠道:“你老实说,视频是不是你发的?!”
周闻被一脚踹倒在地,顾不上疼痛,一脸大惊失色:“不是我!我没有!”
周成怒喝:“那是谁?!”
周闻简直快哭了:“我、我不知道啊……会不会是……”
他咽了咽口水,脸上火辣辣的痛和眼前大哥因为过于惊惧慌乱而抽动的眼角,他只得咬牙说:“大概三个小时前,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姜清梵杀人,让我去报案,还说绝对有证据,说只要我报案,他就会配合我。”
汪警官忙问:“男的女的?”
周闻:“男、男的!”
汪警官严肃地看向面无表情的陆瑾寒:“陆先生,恐怕你暂时不能离开了,接下来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
陆瑾寒眼神薄凉,这出戏实在无趣,他原本打算叫自己的律师过来处理,手上忽然一紧。
是姜清梵下意识握紧他的手,连身子都靠了过来。
瞬间,他改变了想法,对汪警官颔首道:“可以。”
由于周闻是报案人,被汪警官留了下来,周成也只好留下来。
姜清梵更是没走,一直站在陆瑾寒身边。
几人被汪警官带着去发现尸体的现场认人,途中看过了匿名者发来的视频。
谁也没想到视频是徐夏的视角,他明显在跑,喘息声粗重如牛,从脚步声来看,他处在一种极度的慌乱之中。
跑了约莫半分钟,他开始说话。
“我是徐夏,现在正被陆瑾寒派来的人追杀,我应该快死了,希望这个视频能发到警方,让陆瑾寒和姜清梵这对杀人犯被绳之以法……”
噗的一声枪响,徐夏闷哼一声,录像的东西掉在了地上,视频的最后,只见他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回望的时候那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怒,然后他跳河了。
但一道声音挡在了镜头前,只有半边身体,但能清楚地看见这人抬枪对着徐夏开了几枪,河水里晕开红色的血。
然而几秒之后,开枪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转身,男人的脸露了出来,同时他的脚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录像设备,镜头欻地一下转了个角度。
陆瑾寒站在巷子口的画面,就这么露出来了。
紧接着一阵混乱,镜头被杂草覆盖,从声音听,明显是打起来了。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杂音消失,一道沙哑的男声响起,“少爷,别来无恙。”
接着,噗的一声轻响,伴随着录像设备被踩碎,视频陷入了黑暗与死寂。
警车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周闻僵着脖子不敢抬头,周成额间的冷汗一颗一颗滑进领子里。
汪警官的脸色则黑如锅底。
就连姜清梵脸上也没了笑意,下意识紧紧扣住陆瑾寒的手,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此时正是亲密的十指相扣。
和其他人相比,陆瑾寒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和姜清梵紧握的双手,为了不让自己的神态显得太过轻松,他微微皱眉,面无表情,像是极为凝重。
汪警官咬牙:“陆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瑾寒道:“开枪射杀徐夏的人我确实认识。”
刚说完这句话,姜清梵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胳膊,微微用力。
陆瑾寒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就连他自己也没发觉。
汪警官忙问:“人呢?”
“死了。”陆瑾寒状似无奈道:“当时我赶到时,想把人抓住,但有人用狙击枪射中他的眉心,当场死了。”
汪警官不满意这个回答:“但他叫你少爷。”
陆瑾寒微妙地顿了顿,看了姜清梵一眼,却撞入一双担忧的眸子里。
他怔了下,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在看着姜清梵发呆。
汪警官语气重了几分:“陆先生,杀人犯法,如果你是清白的,希望你如实配合!”
陆瑾寒仿佛才回过神,用一种很慢,很古怪的语气道:“嗯,实不相瞒,那人是我父亲的保镖。”
此话一出,姜清梵双眼微微睁大,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男人牢牢握紧。
汪警官愣了下,下意识道:“你是说他是你父亲派来杀徐夏的?为什么?”
姜清梵恍惚地想,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陆瑾寒父亲的人,会杀徐夏灭口?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可是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心里,如同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绳。
她的手被男人紧紧地握着,不容她抽离。
然而那掌心的温暖,却无法传递给她,这一刻,她只觉得透心的凉。
好似许多无法解开的谜团,在这一刻被一条关键的线连起来了。
姜家的破产,她父亲不想自杀的‘自杀’,她母亲被撞……一直是心中的阴霾,此刻这团阴霾被击散,渐渐显露出真相来。
身体的温度一瞬间仿佛蒸发了,她怔怔地任由陆瑾寒握着自己的手,像极了被抽走灵魂,失去了思考能力的提线木偶。
陆瑾寒的回答直白且直接:“不知道。”
在所有人都看着他的时候,他却只盯着姜清梵面无血色的脸,缓缓开口:“对于这个问题,我也一无所知。”
男人的眸子里仿佛有两团火,姜清梵如同被灼烫了般移开视线,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陆瑾寒看似随意地把玩着她的指尖,诚恳地对汪警官说:“希望汪警官能调查出徐夏死亡的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汪警官目光沉沉地看了姜清梵一眼,没一会儿,车到河边,他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车里一时间只剩下周家兄弟和姜清梵陆瑾寒,本就狭小的空间如同凝结了一层霜,叫人无端得浑身发凉。
周成试图避让:“姜小姐,我们先……”
没等他开口说完话,一直没开口的周闻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姜清梵!徐夏绑架你,最后却被陆瑾寒他爸的人灭口,这么说是爸想干掉你啊?”
周成:“……”
他怎么就没把他的嘴巴给堵起来呢!
看着陆瑾寒骤然冷下去的脸色,周成甚至来不及说话,一把拽着周闻直接拖出车外。
砰的一声,将车门重重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