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仅丁可人吃了一惊,显然那对兄妹也极其吃惊。那作哥哥的忙问道:“赵捕头,敢问草民和妹妹所犯何事?
谁知那位姓赵的捕头却冷笑道:“无耻小民,天理昭昭,岂能容尔等信口狡辩,来呀,给我锁了,带回衙门,听候发落!”
那妹妹马上哭泣道:“大人,草民冤枉啊,所犯何事,还请大人明告啊!”
这下,那位赵捕头反而有些吃惊了,他看着那兄妹俩道:“莫非,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你们隔壁发生了命案,当铺的孙掌柜被人杀死了,所用凶器据街人举报,正是你们切豆腐的菜刀。如今,县老爷要本捕头将你们锁了前去问案!”
那找捕头话音刚落,早有一班衙役,拿出脚手链,将二人绑往衙门。
豆腐脑的香味还在空气里继续飘散,被一名衙役打翻了的豆腐脑,白白地洒了一地,显然还不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班衙役一行人浩荡着向县衙走去,路上站满了观看的行人,不时的指指点点,所持观点,却褒贬不一,更多的只是在看热闹。随着队伍的逐渐远去,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开始散去。
丁可人和沈逸书一行也目送那些人远去。
然后,回首询问道:“逸书,这兄妹俩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我不相信?你相信不?”
沈逸书只是微笑,最后对林护卫说道:“看在豆腐脑的面子上,也许本钦差应该去拜访一下我们的知县大人!”
“这青州县是个什么样的县城?你认识这个青州知县吗?他是不是个好官?”丁可人随意地问道。
“这青州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因地处重要,历来受朝廷重视,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能掀起惊天大浪来,至于现任严知县,已在这个位置上做了整整七年的知县,仍迟迟未得到提升。不过最近听说朝廷准备将现任刺史大人调往别处,严知县便会取而代之。不过,这个严知县也不是一个一般的人物,青州上游有两条河,每年到了雨季,河水容易泛滥,就会淹没附近的农田,村庄,让百姓流离失所,而这位严知县到任之后,制订了几项治水方案,不但治住了泛滥的河水,还能化水患为水利,造福河边的无数百姓。
前年青州大旱,百姓流离失所,是他率先慷慨解囊,捐出钜资,还请求朝廷拨款赈灾。朝廷迅速拨款,但是护送赈银的兵马刚到青州边界,就遇上凶恶的盗匪,不但赈银被劫,官兵也被屠杀殆尽,噩耗传来,震动朝野。
可是我们的严知县当机立断,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人马,亲自率领兵马,直捣黄龙,打败了骁勇善战的盗匪头子,夺回赈银。那一战轰动天下,让他一举成名。这也是朝廷这次打算提拔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听起来,这个严知县好像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丁可人说道。
谁知沈逸书反而笑道:“这严知县到底是不是一个大英雄你等会就知道了,我敢保证他绝对出乎你的想象之外!希望你到时不要受到惊吓才好!”
“怎么,他长的很凶恶吗?”
“大人,青州县衙到了!”林护卫在马车外说道。丁可人和沈逸书走出了马车,青州县衙坐落在县城的最东边,由于青州地处东西交通要道,作为一个交通枢纽,朝廷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进行建设,因此,这青州县衙也是修的相当的宏伟和气派。
古铜色的大门敞开着,分裂两旁,门外蹲着两只象征威严的铜狮子。门庭中央悬挂着皇帝亲提的四个大字:青州县衙。衙门四周大数参天,芳草戚戚。美不胜收。
林护卫让守门的衙役进去禀告。
“呜呜呜呜,大人,下官真的再次见到你了!”
一个胖呼呼的中年男人,像只乌龟般跪在地上,肩膀耸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青砖都被他哭湿了一大片。
“呜呜呜呜,大人,呜呜呜呜——大人!”
哭声持续不断,痛心得如丧考妣,
这是什么状况?丁可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个青州城的县令是怎么回事?这就是自己刚才以为得大英雄?他自从见了他们几人,跪在地上参拜后,就哭个不停,又不是女人哭什么哭?又不是要杀头?也不是要抄家,干吗哭得像死了人一样。这样的人也能当官吗?好歹也是一县之长,也得注意注意形象不是吗?丁可人现在终于知道,想象和现实其实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丁可人把目光再次移到沈逸书身上,他却意态悠闲,剃锐飞扬的剑眉下,是一双黝暗的黑眸。虽然身材比寻常男子健硕,但举手投足间却温文儒雅,不见半点傲气。他薄唇微扬,露出和善的笑,神态轻松和煦,仿佛就连泰山崩于前,都无法改变那慵懒的微笑。他看似斯文,但是擎着茶杯的手,却是黝黑有力,甚至略显粗糙,难以分辨是文人还是武将的手,看来像是适合笔、亦适合剑;适合雅、亦适合狂——,总之,他喝着下人刚送上来的茶水,不受这县令大人的分毫影响。
“呜呜呜呜,大人,下官已经有两年没见过您了,呜呜呜呜——”地上传来可怜兮兮的呜咽。
“严知县,起来说话吧!”沈逸书淡淡的说道,端起那三件一套的盖碗青瓷茶杯,以杯盖滑过杯缘,再啜了一口热烫的香茗。
“呜呜,属下罪该万死,办事不力,不敢起身——呜呜呜呜——呜呜哇哇——”
“严知县,本钦差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哭完了没?”沈逸书叹了一口气。实在很难搞清楚严知县为什么这么爱哭!
“下官知道,下官是见到大人高兴才哭的!”丁可人闻言,不想翻白眼都不成了!
“呵呵,严知县你真的这么想念本大人吗?难道你不知道本大人此次前来是要押你回京城受审的?你还希望见到本大人吗?”沈逸书说道。
“当然希望见到——什么?受审?真的吗?大人不是开玩笑吧?下官可没做什么违纪乱法之事?”很神奇的这位严知县竟然不哭了,他擦干眼泪,显然一时之间拿不定是真是假,挪动着胖嘟嘟的身子,在房内不断踱步打转。
“当然是真的!”沈逸书深邃的目光一敛,薄唇似笑非笑。
“大人,你就别捉弄下官了!”这位严知县突然转过身来面带笑容地说道。
“你以后再见到本官就哭,看我怎么——”沈逸书没有说下去,接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严知县不哭了之后,倒真的还有几份豪迈之气,他直言不讳地问道:“大人,不知您此次来我们这小小青州有何要事啊?”
沈逸书微笑道:“你心中就别东猜西猜了,我这次只是回京城途经青州而已!如果说真有什么事吗?也是关于豆腐脑的事情!”
“关于豆腐脑的事情?”那严知县听到这个答案,显然一时不明白沈逸书到底所指何事?脸一皱,头摆来摆去的,三层的下巴肉甩过来又甩过去。那样子很滑稽,看的丁可人只想发笑。
沈逸书也不多言,等着严知县自己想出来,不过,从这两人的言行举止看来,这沈逸书显然和严知县以前的关系很不错。说话反而没有那么客套,尤其那严知县那一哭,确实让人抬惊讶了!
“哈。我明白了!大人指的是当铺掌柜被杀的事情吧?”那严知县突然两个大手一拍,叫了一声。
丁可人这下不得不承认这个严知县,凭这么一个小小的提示,竟然就知道沈逸书指的是什么事情,看来的确有几把刷子!
“赵捕头,过来详细给钦差大人解释一下孙老板的案子?”
那位抓走兄妹俩的赵捕头上前一步道:“禀大人,卑职已做了初步调查,死者孙文山,青州人,祖上世袭经商,到他这辈,虽大不如以前,但是在这县城,孙记当铺穗经营惨淡,却仍然可以富裕度日。孙文山中年丧妻,无留儿女,唯有一表侄,却也不常来往。其本人性情乖戾,少言寡语,也没什亲朋好友。
“哦,是这样!”沈逸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赵捕头接着说,现场已经进行了封锁,在死者门外的草中发现一菜刀,经调查,是死者隔壁每豆腐的李家兄妹所有,其二人也已带入衙门。
“恩,注意看管其二人,赵捕头,我们这就去现场查看。“
这严知县吩咐完毕,然后转身对沈逸书到道:“大人刚才到来的时候,下官正要前去现场查看,请大人先行休息,待下官回衙后,再行招待。”
“刚才本钦差的豆腐脑吃了一半,店家就给你们带走了,这回正好和你一起前去现场查看一下!”
沈逸书丁可人还有严知县,一行人向案发地点走去,一路上人声鼎沸,路边两旁的小贩不时的招呼着生意,偶尔几匹快马急速而过,那一定是急行的军驿。
约莫半柱香的工夫,他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沈逸书顿了一下,问道:“离案发现场还有多远?”
严知县看了一下赵捕头,赵捕头急忙上前说:“回大人,穿过这个街口,右边的房子的便是事发现场,孙记当铺。
丁可人闻言,定眼望去,黑色的木门,由于时间太久已经开始褪色,门庭上的牌匾也早已经模糊,隐约的可以看出孙记当铺的几个字来。旁边应该是个药铺,只是那上面的字迹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虽然离店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很明显的可以嗅到浓浓的中药味来。
这时,丁可人忽然发现,对面的路边站立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其相貌虽然称不上绝美,倒也十分可眼,尤其配上她调皮的笑容,给人一股很容易亲近的感觉。女子的脸上一直含着笑容,穿着一身粗布纺织的衣服,洗的干净的发白。一条粗黑的辫子,顺着肩膀垂了下来。
丁可人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注意这个女人!难道是因为这女子就站在一个凶案现场的缘故吗?毕竟没有人站在凶案现场的面前还面带笑容的。
严知县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女子,他示意赵捕头喊那女子前来回话。
丁可人看到那年轻女子见到众多官兵突然来到自己的眼前,她明显地显得有点吃惊,不知道该转身逃走还是继续留下来,最后还是随着几位衙役站在了他们几人的面前,那女子显然有些害怕,只是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角,一付很不安的样子。
严知县看了沈逸书一眼,站在了他们面前,然后开始询问这个年轻女子的一些相关问题。
严知县开口道:“这位女子,你不要害怕,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可是家住在这里,这住处附近还有何人居住,都一一告诉本县。”
女子抬了下头,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又低下头说道:
“回大人,小女子名叫李雨,父母早已双亡。与家兄李云在此居住,靠卖豆腐为生。这当铺的孙老板虽与我们只是一街而隔,彼此却都不是很熟悉,他本人性格非常古怪,不大与人交往。也没什么朋友经常来看他,只是和后街万花楼的小红比较熟悉。这个当铺的生意还是不错,可能是因为最近几年,天气过于干旱,收成普遍不好,老百姓无法继续度日,只好典当东西了。唉……“
“不要说远了。”严知县皱了一下眉头,“我且问你,这附近还有何人居住?”
这时,赵捕头突然想上前说什么,沈逸书却偷偷摆了下手,他又退回原来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