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捷红着脸推了推他:“你干嘛,阿姨看着呢。”
梁晨不管这个。
许佩佩笑了笑,又转回厨房,“忘了汤要沸了,我去看着。”
梁晨的气息吹在蒋捷的发顶:“今晚一起吃晚吧,我叫秘书订位,顺便带你去买礼物。”
蒋捷问他:“为什么突然要送我礼物?”
“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不是在昏迷中,今天给你补上。”
蒋捷还是有一点儿开心,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忽然这么贴心,该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她娇嗔地望着他。
梁晨放开她:“别胡思乱想了,我去换衣服。”
许佩佩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他有时也会过来陪她,所以,客房里留有换洗的衣服。
梁晨一走,蒋捷脸上的笑容很快溶解掉了。
她一手按着桌面陷入沉思。她整夜煎熬,来许佩佩这里就是商量对策来的。没想到梁晨会过来,他刻意讨好一下,她就方寸大乱了。
何时许佩佩已经端着热汤过来,“现在他回来了,你该放心了吧。我就说么,一个大活人还能丢掉不成。”
蒋捷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当天她没有和梁晨一起吃晚饭,半下午的时候打电话说杂志社有急事赶回临江去了。
梁晨知道蒋捷在用这种方式跟他抗议,女人都是敏感的,她就是要告诉他,她生气了。
她只是不像其他女人那样跟他大吵大闹,但是,那不代表她就没有坏脾气。
梁晨懂得弥补,虽然蒋捷回临江去了,他的礼物也随之空运回去了。
相信蒋捷收到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气就能消了大半。
明君睡了冗长的一觉,醒来后身体轻快不少。
看到唐新哲站病房的窗子前,才意识到酒店门口看到他不是梦。
“新哲,你怎么来了?”
唐新哲闻声走过来,他好看的眉毛轻轻打结,无可奈何的说:“担心你啊,听到你在电话里哭了,我还怎么沉住气。”
明君撑着床面坐起身:“我没事,那晚有点儿喝多了。”
唐新哲问她:“跟谁一起喝的酒?”
“齐温良,这个人你认得吧。”
“大明星,怎么可能不认识。”唐新哲拉了一张椅子坐到她面前:“你到底怎么想的?和梁晨还有可能吗?”
明君抚了下额头,没有可能了吧。现在梁晨一点儿都不相信她。昨晚酒里被加了东西,他几乎毫不犹豫的认定是她做了手脚。
其他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妄想他相信?
看到明君心灰意冷,唐新哲握住她一只手:“如果觉得难过,就不要在这里了,我们回临江去。”
明君怔愣的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
是啊,回临江吧,那里还有孩子等着她。
晚上夏童童过来照顾明君,顺便叫唐新哲去酒店休息。
由她照顾方便不说,正好问问明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梁晨没送她回酒店?听唐新哲说明君是在下出租车的时候晕倒的。
夏童童脸上藏不住事,她往明君跟前一坐,明君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她先冷笑一声,开口说:“梁晨彻底恼了,他觉得酒里加料是我精心策划的。认定最初我会怀上他的孩子,也一定是用了这种下作的手段。”
夏童童吃了一惊,“他竟然误会你。不要紧,我让乔方煜打电话跟他说清楚……”她连忙去翻手机。
明君阻止她的动作说;“没有必要,现在谁说的话他都不信。”
夏童童郁闷得爆了句粗口说:“都怪乔方煜,出这种馊主意,我就觉得不太合适。现在好了,让你和梁晨之间的误会又加深了。”
明君摇了摇头:“不怪乔方煜,我知道他是好意。不是误会加深了,是他根本不信任我。归根结底是梁晨的心里已经没有我了,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会让他心生厌恶。”
这一点明君已经想得十分透彻,梁晨说的那番羞辱的话真是一字一句钉在她的骨头上,再难耐也逃脱不了的细细品味。痛彻心扉之后,再难解的深意也都懂了。
夏童童看出来这一回明君是真的受伤了,以前不管多难的事在的明君那里仿佛都有一线生机,但这次不一样,她的神色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点儿希冀的光火。
其实夏童童不知道,最初在流亡印尼岛的时候,明君的脸上就是这种悲怆的神色。
所以,梁静姝说得也没错,如果没有她,就没有明君往后余生的无限可能,她的生命早就一摊污浊。
现在明君因为和梁静姝说不清的关系,被梁晨误会践踏。不由让她感觉冥冥中自有定数。不管得到,还是失去。
夏童童也变得很难过,她伸手抱住她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疼,不管怎么样,我会陪我和孩子。有我在,不要怕。”
明君干涸了一天一夜的眼眶终于蕴满泪水。
留白的演唱会万众瞩目。
梁晨借着先前的热度,这一回更加绽放了他的光与热。
体育馆内欢呼声攒动,明君感觉整个身体都在随着这样热烈的欢呼浮动,一会儿高潮,一会儿低洼,沉沉伏伏。
她花高价买了视野最好的座位,却仍旧逃无可逃,到处都是尖叫声,到处都是闪烁的荧光棒。留白不等出场,体育馆就已沸腾。
明君默默凝视,黑暗中她的一双眼睛透亮。第一次观看梁晨演唱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的表演精彩极了。
她的胸中沸腾汹涌,为之震撼。
梁晨是天生的的歌者,单单往舞台上一站就气势非凡,他开口歌唱的模样充满魔力,不管曲风如何,他都能轻松驾驭。他就是全能型的歌者,这种人都是老天赏饭吃,生命力会很长。不会早早的江郎才尽,流星般一闪而过。
明君看他在台上发光发热,只觉得熟悉又陌生。眉眼轮廓一点儿都没有变,但是,他的温情脉脉再不是向着她。
演唱会进行到高潮,现场连线蒋捷,梁晨深情告白后,将一首情歌送给她。
那是一首新歌,明君从来没有听过的。
摄像在观众席上闪过,无数粉丝为之痛哭流涕,他们被自己偶像的深情所动容。
镜头从明君身上扫过,她面无表情的脸在大屏幕上一闪而过。梁晨一定已经看到了。
但是,都不重要了。
明君并不为自己的狼狈感到羞耻,她穿过厚重的人群,向着门口的光亮走去。身后台上梁晨已经开始为他心爱的女人献唱情歌,实在太动听了,他含情的嗓音像流水一般灌溉全场,滋润每一个干渴的心田。又让那些原本心中有爱的人,爱欲更加流淌。
偏偏这样的歌声明君一人听来心越发的干枯贫瘠了,并且龟裂出口子,疼得她肢体发软。几度险些被浮动的人潮挤倒,她虚软的扶起身,目光坚定的一路向外走去。
如果有人对她说,明君,死心吧,梁晨的心里已经没有你了,他不再爱你。她仍旧不会死心,想要垂死挣扎一番。
哪怕这样的话是梁晨亲口告诉她的,希冀还是无法瞬间幻灭。绝望中求取一线生机是她一路坎坷走来总结出的人生经验。不管多艰难,多绝望,咬紧牙关再努力一下,主动权或许就能回到自己手中。
可是,听到梁晨歌声的那一瞬间,她就彻底死心了。
唐新哲在体育馆外面等她,他才不去听梁晨的演唱会,光是在外面听着,就知道里面有多闹腾。
看到明君几乎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掐灭手里的烟,按着她的肩膀说:“等着,我去开车。”
明君默不作声的点头。
唐新哲看了她两秒钟去提车。
从体育馆回酒店的路上明君一句话也不说,她侧首望着窗外,夜色让整个世界大而浩渺,浩渺而荒凉,车子奔跑在路上,人像孤魂野鬼跟着一块游移。
车厢内太静了,唐新哲以为明君睡着了。侧首,看到她趴在车窗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像小孩子一样。
明君又想到离开临江的那段日子,她的心里是如何充满期望。笃定梁晨有一天会来找她。
车窗打车,呼呼的晚风吹进来,很快将她眼眶中的湿意风干了。
他们连夜离开酒店,搭飞机返回临江。
蒋捷进门时步伐轻快,将提着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喏,梁晨刻意给你寄回来的珍藏。知道你喜欢喝,买得倒是勤。”
每次不等蒋易喝完就送来了,都是价值不斐的珍藏,严重刺激着蒋易的味蕾,他明显生出酒瘾了。
即便吃着别人的,蒋易也一点儿不嘴短:“少替他卖好,怎么,电话里心惊胆战,气急败坏的,这就放下心来了?”
他白了女儿一眼,太好哄的女孩子没出息。
蒋捷不悦的皱眉:“好心给你带酒,怎么说话夹枪带棒的?”
蒋易端坐不动,就像机体不灵活了似的,说不出的懒洋。
他不接蒋捷的话,只问他:“他和明君真的没事?”
蒋捷有些心灰,不悦的说:“即便有点儿什么,那也是逢场作戏。”梁晨对她的重视是显而易见的,他不仅花了大心思哄她,为了让她相信他的一片真心,他甚至现场连线了她。
蒋易瞪了她几秒钟:“那就是他和明君彻底有事了?”他阴郁的叹了口气:“希望他只是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