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来的秋葵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血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里蓄满了泪花,“姑娘……张嬷嬷怎么就自杀了?”
秦风吟眼底一片冰冷,面无表情地合上张嬷嬷的眼睛,轻轻擦拭她嘴角的污血,抚摸着她乌青的血管,泛白的指尖抓着手里的遗书,捻成一团。
上午才同她见过面的张嬷嬷,下午就留了一封不愿拖累她的遗书服毒自尽。
秦玉湘,真当人是蠢的?
草菅人命,顺势给她立威。
秦风吟用指尖擦去眼角的湿润,冷冷道:“回去收拾东西,回秦府。”
她平生最厌恶仗势欺人的狗!
饶是再笨的秋葵也发觉了不对劲,含着泪水抓着他的手腕,摇了摇头,“姑娘不能回去,她们将您丢到道馆里害死不成,如今回去就是送死啊!”
恨意在秦风吟眼底渐渐积蓄,扯唇一笑:“他们要赶尽杀绝,我怎能不成人之美?”
她一根根掰开秋葵的手,冰凉的指尖泛着红,轻轻敲了敲秋葵温热的手背,明媚一笑,“是骡子是马,瞧瞧不就知道了。”
旋即,她同秋葵一起将张嬷嬷带去土葬后,回了道馆。
石房后的白衣衣角渐渐露了出来,谢景颂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散乱的草药,“去查一查秦家。”
“是!”
问晏这声回应十分浑厚,眼底闪烁着光芒,主子总算是觉得此女身份有异了,只怕是要故意接近王爷!
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偏生她要嫁给主子,又正好能给主子瞧病?
果然,他们王爷火眼金睛!
匆匆将行李收拾好的秦风吟绑紧了包袱,反正空间里的物资齐全,也不必收拾什么,一旁的秋葵大包小包,一脸紧张,“姑娘,我准备好了。”
“你……”
秦风吟有些犹豫,伸手把秋葵背上的行囊拿下来,语重心长道,“秦府人人心机深重,他们视我为眼中钉,你与我同行无疑是把自己推入火坑,你还是待在道馆吧。”
道馆如今依靠着她声名远播,即便秋葵一辈子在道馆里,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谁料,秋葵却满脸坚毅,将包袱抱得死死的,眼底一片氤氲,“当初是姑娘在我濒临饿死时救的我,我早就说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姑娘休要赶我走!”
“唉,你这个傻丫头。”
秦风吟无奈地扯唇一笑,压下鼻头的酸涩,忽而想起了什么,转身去拿起纸笔洋洋洒洒地写下,递给秋葵,“拿去给问晏,同他说此方子吃了一月后再来讨要新的。”
“就您这菩萨心肠,佛祖不保佑您保佑谁呀?”
秋葵在纸张上吹了一口气,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出了房门,秦风吟不由得一笑,既然接下了谢景颂这个病症,断然没有甩手不理的道理。
况且,她可不舍得世上的美人玉殒香消。
二人同道长道了别,虽说道长趋利避害,但几年的相处对秦风吟也有了几分感情,临行前还送了二人两个护身符,说了几番话才依依送别。
道长抹了抹眼泪,刚要关上门,眼前就多了一道藏蓝色的身影,道长脸色顿时一变,谄媚一笑,“草民见过王爷。”
谢景颂指尖夹着轻薄的宣纸,深沉的藏蓝衬得他雍容华贵,举止优雅,身形挺拔,脸上的气色恢复了几分,看着像是还愿的举子。
“近日叨扰,特来与道长拜别。”
道长愣住,“怎么这么巧,那丫头刚走……咳咳,这几日委屈王爷了,恰好草民每日三卦还差一卦,那便王爷此行算一卦吧。”
他手里拿着龟壳,几个被磨得光滑的铜币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后化作咚的一声落在桌面上。
道长两眼一眯,紧接着瞪大,“王爷与秦丫头的情缘匪浅啊……”
谢景颂面上波澜不惊,淡淡地瞥了一眼桌面上的铜钱,道了一声谢后与问晏离开了道馆。
马车外,问晏挠了挠头,“王爷怎的突然就要走,道长说得也是奇怪,秦二小姐要为您治病,自然要有联系的。”
“还别说,二小姐的医术真不错,王爷的身体瞧着都好了不少。”
可他觉得,秦风吟的身份仍有待商榷。
马车内,谢景颂看着宣纸上娟秀的字体,许多字形看着有些奇怪,却能判断得出是何种药材,他嘴角微勾,好一个关系匪浅。
小路的前方,秦风吟坐在颠簸不已的马车上,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咬牙切齿道:“此次回去,我非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叫那群蛇蝎心肠的人露出马脚。
突然,车夫紧拉缰绳,急刹让车内的二人栽落下来,秦风吟吃痛地揉着腰身,起身询问,“怎么……”
车帘一掀,马车周围被几个粗犷的男人团团围住,面容粗糙,衣服陈旧,手握大刀,妥妥的山匪打扮。
那伙人见秦风吟冒出头来,贼眼冒了星光,猥琐地擦一把嘴角,“不愧是秦家二小姐啊,长得是真嫩!”
“嘿嘿嘿,待会咱们兄弟几个一起上,挨个玩一轮!上头可说了,玩完把人丢到秦家后门,留半条命就行了。”
秦风吟听了个大概,心下顿时明白过来,十分冷静地嘱咐好秋葵,“你在车里坐好。”
秋葵颤抖着声音:“他们是想要做什么啊?”
“不过是我那好姐姐的把戏,毁了我的清白,即便嫁人了也过得不好。”秦风吟淡淡地解释,手伸进了袖口之中,指尖捏住了灌满麻醉剂的针管。
“姑娘小心!”
秋葵惊呼,看着秦风吟从马车上下去,几个山匪见她主动送上来,愈发兴奋起来:“还是个识趣的,我喜欢!”
秦风吟朝着为首的勾了勾手,那人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炫耀似的向兄弟们挥手,“让你们出门洗脸还不听。”
“小美人……”
山匪眯着眼,刚靠近秦风吟一股臭气扑面而来,秦风吟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宽大的袖口遮住了针头,狠狠地一下扎进男人的脖颈之中。
不一会儿,山匪就缓缓地倒了下去。
旁边的几人看得目瞪口呆,旋即反应过来,“一起上!拿下这小娘们!”
秦风吟不慌不忙地从袖口里拿出骨科科室的几个榔锤,合金的材料一砸下去,就连弯刀都被砸出了凹槽,吓得那群人面色惨白。
车上的秋葵看得紧张不已,听见身后有车声,连忙探头一看,见到坐在车头的问晏,连忙大喊,“公子!公子!快救救我们!”
车内的谢景颂闻声,沉声命令,“问晏。”
问晏愣愣地看着前面被秦风吟耍得团团转的山匪,木讷道,“好像……根本用不到咱们。”
他就说秦风吟不简单!
谢景颂微微蹙眉,掀帘一看,秦风吟轻轻一挥,重锤砸在山匪的腰身上,抽搐几下后晕死过去。
几个粗壮的到老爷们宛若送上门的羊羔,在秦风吟得手下一个个倒下。
他不禁勾唇,眸底藏着点点笑意。
等人尽数倒下,秦风吟嫌弃地踢了一脚,听见秋葵的声音,这才注意到谢景颂也跟了上来。
他怎么也来了?
她正奇怪,谢景颂声音远远传来,“不如我等一同前行吧。”
秦风吟扫了一眼简陋的小马车,对比了一下谢景颂豪华车架,没有一丝犹豫带着秋葵坐到了谢景颂身边。
四面密封,车垫柔软,书案上还有准备好的瓜果糕点,最重要的是一路上平稳得没有一丝颠簸。
她不由得感叹,有钱真好。
许是太过舒坦,一眨眼就到了都城,秦风吟还有些不舍地看了马车一眼,“多谢公子搭我一程,咱们就此别过。”
谢景颂停下手中翻页的动作,黑眸中带着几分戏谑,“无妨,也是顺路。”
紧接着,秦风吟听到谢景颂下了命令,“去秦府。”
她不由得诧异,他竟与秦家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