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屋子里就传出容雅的声音。“正如你所说,我是瓜尔佳氏的格格,我虽出身旁支,可就凭我这一张脸,要入选也并非难事。如果想要荣华富贵,当年就不必求父亲去给我报了免选。
只要我被选入宫,瓜尔家氏便会举全族之力,在背后扶持我。
就冲我这个姓氏,入了宫后最低也是一个贵人。若是有幸得了子嗣,嫔位、妃位也不是难事。
只要我扔下自已的一颗心不要,豁出命去争宠。权势、富贵,这些东西都唾手可得。
可侍红姐姐,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在我看来,我和进忠哥哥之间的情谊,便是用那无价宝都换不来的。
我和他初见时,我还是家中最受宠爱的小女儿。那时父母慈爱,兄长宽和。我每日最发愁的事可能就是吃完了晚膳,夜宵要吃哪一样点心。
可第二次见面时,我就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家里一朝落难,我险些被卖到烟花巷去。
若不是进忠哥哥,如今我可能早就死了。
你不知道,当时我见到他有多高兴,原来竟是那个一直被我藏在心里的人救了我的命。
他不光救了我,还帮我葬了我额娘。我便想着,只要他不讨厌我,我这辈子都要跟在他身边。
纵使不能做他的人,哪怕在他身边伺候他也好。
如今,我终于得偿所愿,他答应我,要跟我一起白头偕老呢。
别说是入宫做皇帝的妃嫔,没有他在身边,就是叫我飞上天去做神仙,我也是不去的。”
世红双手捧着脸看着容雅,一双眼睛都要变成粉红爱心了。“容雅,你跟进忠公公好甜呀,要是我和章佳侍卫日后也能这样就好了。”
容雅瞥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你跟他不是一直都挺好吗?我可瞧见了,他每个月的那点月例银子,可都换成了各色的点心送到你嘴里了。”
侍红听了这话,脸色一红,只搂住容雅的手臂,跟她说起了悄悄话。
“容雅,我听好多人都说太监花活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容雅脸色一红,小声说道。“我现在还小呢,我怎么知道?你若想知道就你去问旁人去。”
听到这儿,站在外面的进忠,一颗心都要化了,他微红着脸缓缓勾起嘴角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到张卓讨好的笑,抬手敲了他的巧士冠一下,转身离开了小花房。
太监花活儿多?这侍红都从哪儿听来的浑话,要是教坏了他的容雅,可了不得了。
而容雅心里也想着这一句,太监花活多!那日后要和进忠哥哥好好研究研究。
这一日,进忠在养心殿执夜。没了他陪在身边,容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后只得抱了进忠的软枕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这才渐渐入了梦乡。
半夜里,容雅突然被敲门声惊醒,她披了衣服走到门口,小声的问了一句。
张卓在外面低声说道,“师娘,是我。”
容雅一听是张卓的声音便要开门,张卓连忙说道。“师娘,不用开门了,师父叫我过来传个话,我说完得赶紧走,冷宫那边进了蛇了。
如今虽赶走了,但到底那东西来无影去无踪的,师父怕万一跑到这边儿来,再伤了师娘。
如今师父已经带着人过去瞧了,实在来不及赶回来。便吩咐奴才过来嘱咐师娘一句,屋子里有雄黄粉,只叫师娘在屋子各处撒上一些再安睡。”
张卓说完就要走,容雅连忙打开了门,将他叫住。“张卓,你等等。”
说着,容雅便将傍晚时才做好的小点心包了两包,又灌了两个汤婆子塞到张卓怀里。
“这些给你师父送过去,还有一份儿是你的。如今还是冬日,夜里寒凉,你们俩都仔细些,别冻坏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进忠便回来了,瞧着容雅抱着他的软枕睡得正香。他便悄悄的脱了衣裳,净了手又擦了脸,这才掀了被子,将那软枕抽出去,自已上了床,又将容雅抱在怀里。
被拉进熟悉的怀抱,容雅连眼睛都没睁开,只在进忠胸口上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进忠瞧着她小猫一样缩在自已怀里。心里软乎乎的,只将被子又掖严了些,这才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进忠醒来时,天已大亮。一低头,便对上容雅圆溜溜的大眼睛。
容雅伸手摸了摸进忠的脸,却被进忠一把握住,拉到唇边亲了两下。
容雅圆溜溜的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凑过去小猫儿似的在进忠的脸上又亲又舔的。
两人闹了一会儿,容雅才坐起身。“既睡醒了,快去梳洗一下,今儿一早御膳房有新鲜的猪大骨,我买了一根儿,叫他们帮着敲了吊了汤。我还买了些新鲜的菌菇,又扯了手擀面,我去给你下面条,再卧两个荷包蛋。”
进忠笑着起身,将容雅抱在自已身上,又亲了两下才放开她。“都听你的,一会儿咱们俩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进忠才跟容雅说起昨晚上冷宫遇蛇的事儿。“本是半夜的时候,冷宫那边突然闹了起来,只说是乌拉那拉氏的屋子里进了几条毒蛇。
好在发现的早,又有看守冷宫的侍卫在,总算是有惊无险。
虽说乌拉那拉氏被咬了一口,可那毒被吸出来倒也及时。太医又给上了药,眼下也没什么事了。”
容雅一听是毒蛇,小脸儿就有些发白,她拍了拍胸口,说道。“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蛇呢?还是毒蛇?这蛇到了冬日不都是要冬眠的吗?”
进忠笑着点点头。“没错,所以呀,这是人祸,不是天灾。”
人祸?容雅瞪大了眼睛。“这乌拉那拉氏都被关到冷宫快两年了,怎么还有人要杀她?难不成皇上想将她放出来了?”
说到这儿,容雅又朝外边瞧了一眼,这才凑近了小声说道。“那乌拉那拉氏被毒蛇咬了一口都没事儿,这命可真够硬的呀。”
进忠扑哧一笑,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命硬么,她进冷宫这么长时间也出过几次事儿了,可次次都有惊无险。
只是这毒蛇来的蹊跷,昨晚上我带人在御花园查,果然翻查出几个被人扒开的蛇窝。
这阖宫上下会玩儿蛇的,也只有咸福宫的双喜一个人。”
容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瞧着,这慧贵妃跟乌拉那拉氏积怨不浅呀。”
进忠想到慧贵妃唯皇后马首是瞻的模样,便点了点头。“确实积怨不浅呀。”
正在这时,张卓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过来,进了屋,他扑通一声跪在进忠的脚边儿,气喘吁吁的说道,“师父,不好了,瑚而起大人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