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雅的脸瞬间就白了。
进忠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我听闻前几日他家的大格格刚刚出嫁,皇上赐了好些东西,想必他今日进宫是来谢恩的。
当年你阿玛给你报了免选,用的是你有素疾,身子不适的理由,若瑚尔起跟皇上提起你的事儿,一个欺君之罪是少不了的。
再者说,如今咱们这位皇上,很是忌惮那些满洲大姓,生怕外戚专权。
纵使瑚尔起提起你,皇上也只会疑心他另有所图。”
听了进忠的话,容雅才松了一口气。她扯了扯嘴角,强笑着点点头。
“我知道,只是乍一听闻此事,就叫我想起前些年家里出事儿的时候,所以还是免不得要害怕。”
进忠拍了拍她的手,才对张卓说道。“你去前殿盯着,看看瑚尔起求见圣上是要说什么?”
张卓立刻点头说道,“师父放心吧,奴才已叫人盯着了。一会儿得了信儿,奴才立刻回师父。”
张卓快步回了御前,正好碰到李玉走出御书房。
他一见张卓,便将他拉到一旁无人处,小声说道。“回去告诉你师父,只叫他放心便是,方才瑚尔起进宫谢恩,确实提到了要进献一位瓜尔佳氏的美人进宫伴驾,可皇上已经驳了。
这几日,千万别再提起这事儿,再叫皇上想起来。也叫容雅姑娘小心着些,千万别叫皇上瞧见。”
张卓闻言立刻松了口气,连忙给李玉打了个千儿。“哎,奴才省得,多谢师爷挂着师父和师娘。”
李玉却瞪了他一眼,拿着手里的拂尘在张卓肩膀上敲了一下。“在御前呢,言语间注意着些。”
可瑚尔起一计不成却没放弃,这容雅在宫里做宫女,到底是他的心头大患。
为了整个瓜尔佳氏的颜面,他绝不能任由容雅在宫里做那伺候人的奴婢。
他们瓜尔佳氏可是由皇上亲自带领的正白旗,若是容雅的事儿,叫其他大姓知道了,还不得指着他的鼻子笑话他苛责族人。
因此,无论如何,要么他就得把容雅弄出宫来,要么就把她拱上去做主子。
得知瑚尔起要进献美人的事儿被皇上驳了,进忠和容雅并没有放下心。
毕竟他可是历经两朝的老臣,他若想做成什么事儿,哪是被皇上驳一次就能心甘情愿放弃的。
再者说容雅一家被捏在瑚尔起手里数年之久。
当年她阿玛沉迷赌博的时候太过突然,她并未深想,可如今她到了宫里,每日有大把的时间,她细细回想当年,凭他阿玛的人品,怎么就会突然沉迷于赌博了呢?
若说这事没有人做套儿,故意拖着他阿玛下水,容雅绝不相信。
再联想自已做过的那个梦,以及后来进忠跟她说,瑚尔起的夫人那拉氏给她定下的那门亲事。
容雅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这分明就是那拉氏想要用她去换银子,又怕她阿玛额娘不答应,索性做了个套儿毁了他们一家子,再把她捏在手里,到时由不得她不嫁。
只要她嫁到了山西,是生是死,谁又在乎?
一瞬间,容雅脊背发凉。
她紧紧拉住进忠的袖子。“进忠哥哥,瑚尔起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瓜尔佳氏的颜面,他不会放任我留在宫里做宫女。这次皇上驳了,可下一次呢?”
进忠瞧着她眼眶通红心疼坏了,他立刻把容雅抱进怀里,顺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抚着。“别怕,别怕,有我呢。”
进忠眯着眼睛,声音凛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咱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须得给他找点儿事儿,让他忙起来才好。”
这想要诱惑一个男人走上歪路,无非便是财色权三件事儿。
进忠想给瑚尔起找点儿事儿,自然不能从他下手,选来选去,便选中了瑚尔起的小儿子多罗隆。
瑚尔起对这小儿子期待颇高,起名多罗隆也是期望他重礼守义,日后可以成为大清的巴图鲁。
可这多罗隆却是个莽夫,瑚尔起为他操碎了心,自幼便叫他拜了有名的大儒学习,可该教的都教了,他依旧是一副粗鲁的模样。
想把这样一个人拉下水,那可是轻而易举,可进忠思来想去,并没有学着瑚尔起霍霍容雅家那样叫他沉迷于赌博。
毕竟这种事儿瑚尔起可是做过的,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该怎么给儿子擦屁股。
因此,进忠便叫人套着多罗隆往烟花巷里去。
一出英雄救美,就叫多罗隆迷上了春香楼里的一个清倌人。
老鸨子如何不知道多罗隆的身份?既然知道这是条大鱼,她必然不肯放人,瞧着多罗隆咬死了要赎人,竟狮子大开口要了个天价。
瑚尔起虽然宠儿子,可到底也不会一次性给他几万两银子,只为了赎一个粉头。
因此,为了叫芙蓉姑娘不必接客,多罗隆砸了大价钱,将她包了下来。
不出一个月,这瑚尔起府上的小公子迷上了春香楼中的芙蓉姑娘,并为其一掷千金,夜夜笙歌的事儿,除了瑚尔起一家子不知道,满京城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拉氏对膝下子女极为纵容,便是发现了自家小儿子常常夜不归宿,花钱如流水也只是不管。
她不但不管,还怕小儿子被瑚尔起处罚,想方设法的帮着隐瞒。
多罗隆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不够,便想了由头在那拉氏的遮掩下从公中支,公中给的银钱不够,那拉氏便掏了嫁妆银子填。
等瑚尔起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辅国公家的大管事已经带着人登门儿了。
这瑚尔起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如今祸到临头,他一问才知道自家儿子竟然得罪到了辅国公头上。
如今,自家那个混账儿子迷上了春香楼的一个粉头,往里砸了不知多少银子,却连人家的床都没爬上去。
而眼下,辅国公寿辰将近,这国公府的大管事自然为了庆贺主子寿辰,采买了一批歌姬舞姬。
而这春香楼的清官儿人芙蓉姑娘就是其中一个。
若是他家儿子识趣儿,这事儿默不作声,咬着牙认了也就罢了,可谁知他这傻儿子竟然跑到国公府要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