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什么玉佩呀。
我怎么没见过你还戴玉佩,表哥说你把你的玉佩当出去了吗?”
卫佚放下空碗,歪头问凌初颂。
“没什么,是以前家中的东西,不值什么钱的物件。”
凌初颂被卫佚这么盯着,一时有些不自在,赶紧垂眸道。
她侧过身子三分认真的对凌初颂道。
“哦?
我那屋子里又不是没钱,你不知道找找看?
还把你玉佩给当了,钱是可能不值钱,
可谁知道是否对你有意义呢?
好歹夫妻一场,像是玉佩什么的,听起来就是很重要的东西,
赶明儿我去给你换回来好了,你当哪里了呀?”
卫佚横坐着,将脚翘在板凳上,点点头,心想这人倒是个不贪财的主儿,也算患难与共。
凌初颂没想到他一直以为的大大咧咧的村姑竟然还能想到这层意义:
“给了陈大夫,春风医馆。
那就多谢了娘子了。”
“见外了不是……”
卫佚笑笑,并无所谓:
“哼呃~~我醒来时,看见院子里的枇杷黄的都得差不多了。
也是奇怪哦,这里的枇杷怎么熟得这么慢?
都快六七月了才能吃?
我们连表嫂家早熟的瓜都已经啃过了呢。
可见这里冬天又长又冷呢,气候真奇怪,啧啧。”
“这里地处南北交接,冬季并不长,亦不冷,你自小再次长大,竟不知道?”
凌初颂想了想,卫佚从小家境就比村里人好,不知时令也合理。
“晚些时候,我可以摘些下来给你们尝尝。”
凌初颂才将将站起身来,见卫佚趴着门,
直勾勾盯着门外那高高的,颗沉甸甸结着果子的枇杷树,
就差说我要吃它们了,也不知为何那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好哇好哇,刚好我觉得脑子还有些晕呢,
你既然要帮我摘就再好不过了,顺便到时候好吃就择些带给表哥表嫂他们。”
听到凌初颂说话,卫佚来了兴趣,一个机灵转头好心情地道:
“现在时间刚刚好,我们现在就去嘛,好不?”
伸手不打笑脸人,凌初颂被卫佚那贪吃的样子逗笑了,心中想,这种自种的野枇杷能有多好吃,嘴上却鬼使神差答应了。
见凌初颂点头,卫佚高兴地出了门道:“嘿嘿,我去叫阿晞阿稷一起,看他爹爬树摘枇杷,哈哈哈。”
凌初颂走了几步,出门见刚刚还闹着说头疼的卫佚现在蹦蹦跳跳好不欢乐,摇了摇头,没忍住扶额轻笑: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女子呢?
真是可爱又可恶的混儿。
日光柔和,自竹林边吹来一袭风,
鸟儿叽叽喳喳成群结队在低空盘旋玩闹,
这样属于人间最为普通的一天,人们倒是很少能去专门关注和欣赏。
“哦哦~哦哦哦~~,
哈哈哈哈,上吧,相公,我们等着呢。”
卫佚不知从哪里搂俩篮子放在枇杷树下,一手牵着凌稷,
心想,这枇杷树看起来得有近五六十年了,
长得和他们家房顶还要高呢,看这哥们平日文绉绉的,要是爬起树来,那姿势,出糗喽。
咋爬呢,想想就好像,得是螃蟹一般,哈哈。
凌稷在身边笔直站着看卫佚一脸嘚瑟兴奋的样子,
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却直觉她没啥好想法,鄙夷地吸了吸鼻子,抬头望向那颗枇杷树。
他其实早就发现上面的果子熟了,作为小孩子,他虽早熟大但其实也馋,
也可惜爹爹没发话,他不敢乱来,就算来也够不到。
凌初颂见卫佚那偷笑的模样,轻轻一叹,有些无奈摇摇头,忽而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要不,我们来比赛,我观你身子倒是轻快了,现在好了许多呢,我似乎记得上次那群地痞流氓来家时,你“英勇”将他们赶出去的样子,似乎娘子你武力不凡?
为夫倒是不如你,怕是要在娘子面前出丑了。再者,这枇杷树比其他的枇杷树高出许多,为夫要是没有娘子的辅助,今儿这枇杷还难吃到了。”
凌初颂微微笑了一下,隔着俩孩子,真诚地看着卫佚。
“呃,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老弱病残......来着呢。”
八嘎! 老子根本不会爬树!
卫佚低头扯了扯裙边,扭了扭脚。
刚想这么回答,但等对上凌初颂水汪汪又炯炯有神的眼睛,忽然像是被施了什么莫名的魔力一般陷进去,没顾上回答,脑海里却在惊艳:
妈妈耶,咋恁好看嘞。
比她曾经去天池看到的泊还清澈透亮,她愣了神,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那样说的,却被那股自魔力牵引着,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一旁的凌晞故作老成的抱着双手,撇嘴看着老枇杷树,
心想自家爹爹武功在军中可是一流,这女人真是不自量力,呵呵,自求多福吧。
只见卫佚呵呵一笑,转身走进了堂屋,
悉悉索索在角落抬出来一个落了灰的木梯,
淡定地略过三人,将木梯放置于枇杷树干,卫佚要是上去恰好能够到枇杷。
“你......你这女人耍炸!
爹爹 ,我们别和这小人比赛。”
见此,凌晞耿直地指出卫佚作弊不好。
“耍诈?
拜托了,你有说过不能用工具吗?
没有吧!
那我怎么就不可以这样呢。
小晞晞,我今天教你一招,这叫以智取胜,随机应变好吧。”
卫佚狡黠一笑,歪歪头,得意地看着不服气的凌晞。
“也是,爹爹,娘亲并未说不可使用外物,
不过娘亲,爹爹很厉害的,你还是小心为妙哦。”
凌稷思考了一下,遂提醒卫佚。
“嘿嘿,知道了,你爹爹厉害哦。”
呵呵,在厉害,能有我爬梯子快嘛?
卫佚不当一回事,跃跃欲试地一脚踩在第一阶梯子上边,转头示意凌初颂可以开始了。
凌初颂也不慌,大方地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卫佚麻利儿的抬脚才踩在第二节木梯上,只感觉身旁一阵风儿吹过,然后就看见一个灰衣服身影晃上去了......
紧接着,她抬眼以往,俩只硕大的脚八巴子底就恰恰好稳稳踩在卫佚头顶上的枝干像是故意的蹭来蹭去......
冷风真的在吹,吹得夕阳下的枇杷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刷刷作响,然后脚巴子底下的灰,不出意外地掉进了卫佚的眼睛里。
卫佚低头眨眨眼,又揉了揉,
微微愣了愣,
呆......jio布?
自已这是被林初耍啦?
嗯?
林初他也会开玩笑么?
卫佚此刻神情有些复杂,又好奇又觉得不舒服,最后总结为不舒服!
嫌弃地撇着嘴再次抬眸准备叫骂几句,
垂直望去却见那男人长衣下裤底风光,
呵呵,黑洞洞的,晃来晃去不时透着光,像光影里的阿飘。
而林初正认真摘枇杷。
卫佚正望着,凌初颂鞋底的灰便落了下来。
卫佚翻了个白眼,
连忙下了梯子,随后抱着双手,没好气儿的看着凌初颂,
凌稷敏察卫佚表情有些不对,拉了拉卫佚,卫佚正要放下收做理会,凌初颂提溜着满满俩篮子的枇杷,
“嗖”地跳下来了,
面对面又恰巧站在卫佚跟儿前,等他直起身来又恰恰好与卫佚对视。
见卫佚一鼻子的灰,她气氛也不太对,凌初颂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侧过头转移视线。
“神经,一个步子噔三尺高,
你以为你是窜天猴嘛。哼!”
卫佚见这凌初颂顶着一张好看的脸非常不自然的眼珠子乱飞,
竟然又摸头又咽口水的紧张。
卫佚本来还想给他点教训,但自已也没有必要这样小气,本来就是自已想着先耍弄林初的,只是人家反击而已。
她一时间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呆子!
于是就这样僵持一会儿,她看着他双手挎着篮子,
强迫着他自已与自已对视,嘴巴张了张:
“对......”
事情开始变得滑稽起来了,林初他真的太能搞笑了,真是的,说啥呀,还对对对……
对不起?
她终于憋不住笑了,在凌初颂说出道歉的话前快速地且没好气儿地打断道:
“对什么对?
还不去把这些枇杷洗洗,趁着天儿早,还能去下边给表哥表嫂!”
被骂的凌初颂:
......悍妇......
自已这二十几年何曾受过如此欺辱?
罢了,不与这小女子计较。
再说也确实是自已不该在知她性子的情况下与她开这种玩笑戏耍于她,
女子容貌如此重要,可刚刚却被他蹭了一脚的灰。
凌初颂放下手上的篮子,腾出一只手来,
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张帕子,缓缓靠近卫佚,
卫佚习惯性警惕地躲了躲,凌初颂挑了挑眉,
举着帕子的手继续过去擦了擦卫佚鼻子的灰。
温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往后不与你开这种玩笑了。”
“哼!我暂时还不想原谅你,因为心里有气,还没疏通。
你且去将枇杷洗干净,待会儿去表哥表嫂家你一个人提枇杷吧......”
卫佚脸上被凌初颂突如其来的帕子擦干净了,
傲娇地伸着脖颈,有些说不上的不自在。
“好,我提。”
卫佚逆光站在夕阳里,梗着脖子的样子在凌初颂眼中莫名好笑,
他觉得心里酥酥麻麻地痒,却不知为何有些喜欢这种感觉,
往后就更不知道这种感觉只会对着卫佚才能产生,
并且渐渐上瘾,直到这一生再也戒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