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韭正在书房研究统一货币的方案，清灵轻手轻脚地端来早膳。
“大人，您又熬了一整晚？”清灵心疼地看着案几上的油灯，“这对身子不好。”
李韭伸了个懒腰：“无妨，这事关系重大，得好好准备。待会儿就要进宫面圣了。”
“那大人更该好好用膳。”清灵将碗筷摆好，“小婢熬了养神汤，请大人趁热喝了吧。”
李韭正要喝汤，芷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大人，有件事需要您知道。”
“何事如此急切？”李韭示意她坐下。
芷若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吕不韦的心腹赵盘突然回京了。他昨夜召集了几位亲信大臣密谈，似乎对大人最近在钱庄的动作很是担忧。”
“哦？”李韭来了兴趣，“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觉得大人接手钱庄事务后，动作频繁，恐怕要改变现有的金融秩序。虽然不知道具体会有什么动作，但赵盘已经开始布局，打算在朝堂上先发制人。”
“这么说，他们是准备提前给我个下马威？”李韭笑道，“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大人还笑得出来？”清灵忍不住说道，“赵盘此人心机深沉，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
“正因为他们心急了，才更要抓住这个机会。”李韭胸有成竹，“芷若，你再多打探一下，看看都有哪些大臣站在赵盘那边。”
“这个我已经查过了。”芷若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这些都是赵盘的亲信。不过……”
“不过什么？”
“也有不少大臣对大人最近的作为颇为赞赏。尤其是商家出身的几位官员，他们觉得整顿钱庄对生意有利。”
李韭点点头：“这就够了。只要有人支持，事情就好办。”
“大人打算怎么做？”清灵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李韭神秘一笑，转头对芷若说，“你先回避一下，我要换朝服了。”
芷若俏脸一红，急忙退出。清灵取来朝服，利落地帮李韭更衣。
“清灵啊，”李韭突然说道，“你和芷若配合得很好。”
清灵低头整理衣襟，轻声道：“芷若姐姐为大人打探消息，清灵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大人的起居。”
看着清灵认真的样子，李韭心中一暖。正要说话，外头传来王德的声音：“大人，马车备好了！”
“走吧。”李韭整理一下衣冠，大步流星地出了府门。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路上，李韭又默默梳理了一遍要点。统一货币的方案，他准备了整整七天，每个细节都力求完善。
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大臣。赵盘正和几个同僚低声密语，见李韭来了，立刻收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李大人。”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迎了上来，“近来可好？”
李韭认得此人，是工部主事刘诚，为人正直，在朝中颇有威望。
“刘大人，”李韭拱手还礼，“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听说你最近在整顿钱庄？”刘诚若有深意地问道。
“正是。这些日子走访了不少钱庄，发现了一些问题，不知刘大人可有耳闻？”
刘诚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确实听说了一些。六国钱币混乱，百姓苦不堪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牵扯太大，需得谨慎行事啊。”刘诚意味深长地说。
李韭正要回话，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陛下驾到！”
众臣躬身行礼。嬴政在龙椅上坐定，挥手道：“平身。”
“陛下！”兵部尚书第一个站了出来，“臣要弹劾李韭！”
“哦？”嬴政神色不动，“说来听听。”
“李韭初掌钱庄要务，却大肆干预钱庄运作，扰乱金融秩序。此等举动，实乃僭越，恐怕……”
“慢着。”嬴政打断他的话，“你且说说，他是如何干预的？”
兵部尚书一时语塞。倒是赵盘站了出来：“陛下，李大人这些日子频频派人查探钱庄，还暗中调查各国钱币。此举已经引起商家不满，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影响六国商贸往来。”
“是吗？”嬴政转向李韭，“你来解释一下。”
李韭上前一步，从容道：“陛下，臣斗胆请问赵大人一句。”
“问什么？”
“不知赵大人近日可曾去过市井？可知百姓在钱庄兑换时的痛苦？”
赵盘一愣：“这……”
“臣来告诉赵大人。”李韭说着，取出一卷竹简，“就在前日，一位老农卖了一车粮食，得了些楚国银钱。他拿去钱庄兑换，早上还是一两换九钱，到了下午却变成了一两换一两二钱。这位老农辛苦一年，却被钱庄平白克扣了三成收入。赵大人以为，这种情况是否该管一管？”
满朝哗然。就连一向稳重的刘诚也忍不住皱眉：“此事当真？”
“不止如此。”李韭继续道，“有些不法商家趁机铸造劣质钱币，以假乱真。更有甚者，囤积钱币，投机倒把。百姓苦不堪言，商贾叫苦连天。若再这样混乱下去，只怕……”
“只怕什么？”嬴政追问。
“只怕会影响秦国统一大业！”李韭掷地有声，“六国钱币混乱，不仅妨碍商贸往来，更会让宵小之辈有机可乘。一旦被人利用，后患无穷！”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赵盘脸色铁青，显然没料到李韭会来这一手。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解决？”嬴政问道。
李韭整理了一下衣袍，朗声道：“陛下，臣以为，当以秦国为中心，统一六国货币！”
“什么？”赵盘失声惊呼，“简直荒谬！六国自古便有各自钱币，岂能轻易更改？”
“赵大人此言差矣。”李韭不慌不忙，“六国钱币，看似各自为政，实则多有渊源。以秦国为例，我们的铸币工艺最为精湛，成色最为纯正，在六国都很受欢迎。若以此为标准，统一规格，岂不是一举多得？”
“这……”赵盘一时语塞。
“李大人说得有理。”刘诚突然开口，“老夫最近也听商家反映，钱币混乱确实影响了生意。若能统一标准，对大家都有好处。”
眼见形势逆转，赵盘急了：“陛下，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率决定。况且……”
“够了。”嬴政抬手制止争论，“李卿，把你的方案说来听听。”
李韭恭敬地将竹简呈上：“回陛下，臣以为，统一货币应当分三步走……”
“第一步，统一铸币标准。”李韭徐徐道来，“臣建议以秦国五铢钱为基准，统一六国钱币的成色、重量和形制。”
“这个嘛……”刘诚捻须思索，“倒是可行。我秦国铸币工艺确实最好。”
“第二步，”李韭继续道，“设立统一的兑换比例。由朝廷指定钱庄，按固定比例兑换各国钱币。同时严惩那些擅自更改比例的不法商家。”
赵盘冷笑道：“说得倒是好听。只怕其他国家不会同意吧？”
“这就是第三步了。”李韭胸有成竹，“以利诱之。”
“以利诱之？”连嬴政也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很简单，”李韭解释道，“我们可以承诺，凡是采用统一货币的商家，在秦国经商可以享受税收优惠。这样一来，为了利益，其他国家的商人自然会主动要求本国接受新币。”
满朝一片哗然。这个提议确实高明，既不用强迫，又能让各国心甘情愿地接受。
“妙啊！”刘诚忍不住赞叹，“此计可谓以商制商，不战而屈人之兵。”
赵盘见势不妙，急忙道：“陛下，此事涉及甚广，还需从长计议……”
“李卿，”嬴政没理会赵盘，“你估计需要多久能够实施？”
“回陛下，”李韭道，“臣已经准备了详细的时间表。首先在咸阳试行，待成效显著后，再推广到全国。预计三个月内可见成效。”
“好！”嬴政拍案，“就依你所言。刘爱卿。”
“臣在。”
“你是工部主事，对铸币最为熟悉。这件事就由你协助李卿办理。”
“臣遵旨。”刘诚欣然应命。
“赵卿，”嬴政又道，“你在商界人脉广泛，也去帮帮忙。”
赵盘脸色一变：“这……”“有什么问题吗？”嬴政淡淡地问。
“没……没有。臣遵旨。”赵盘咬牙应下。
散朝后，刘诚主动找到李韭：“李大人，不如现在就商议一下具体细节？”
“好啊。”李韭正要答应，突然看到芷若在远处朝他使眼色。
“刘大人稍等，我去去就来。”
拐到一处偏僻的走廊，芷若低声道：“大人小心，我刚才看到赵盘派人去传信了。”
“传信？给谁？”
“应该是给吕不韦。”芷若蹙眉道，“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韭笑道：“我就是要让他们坐不住。越是反对，越说明这个方向对了。”
“可是……”芷若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脚步声。
“是谁？”李韭转身喝问。
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小……小的是来传话的。陛下宣李大人去御书房。”
李韭和芷若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是单独召见。
“去吧，”芷若低声道，“我在这里等你。”
御书房内，嬴政正在翻看竹简。见李韭进来，也不抬头，只是问：“今天这一出，你准备多久了？”
“回陛下，整整七天。”
“怪不得。”嬴政放下竹简，“难怪赵盘一直没打听到你要做什么。原来你是故意让他们先乱起来。”
李韭拜倒：“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嬴政笑道，“朕还没说你做错了呢。这招引蛇出洞，用得不错。”
“陛下明鉴。”李韭起身，“臣确实是想看看，谁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有意思。”嬴政若有所思，“你觉得，吕不韦知道这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依臣看，他一定会让赵盘继续阻挠。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正是臣想要的。”李韭胸有成竹，“他们越是反对，越说明这件事戳到他们的痛处了。”
嬴政满意地点点头：“行了，你先去找刘诚商议细节吧。记住，事情要稳妥，不要操之过急。”
“臣明白。”
走出御书房，芷若果然还在原地等候。见李韭出来，赶紧迎上前：“怎么样？”
“没事。”李韭笑道，“陛下很支持。对了，你再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
“赵盘传的信，我倒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吕不韦手里。”
芷若轻笑：“这个简单。我已经让人盯着了。”
李韭不由感叹：“还是你想得周到。”
“那当然。”芷若俏皮地眨眨眼，“不然怎么配做大人的……”说到一半，突然脸红了。
“配做什么？”李韭故意逗她。
“没……没什么。”芷若快步走开，“我去查赵盘的事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李韭莞尔一笑。这丫头，明明那么机敏，却总在某些时候露出少女的娇羞。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李韭收起心思，大步向刘诚的院子走去。统一货币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而此时的赵盘，正在焦急地等待吕不韦的回信。他隐隐觉得，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夜幕降临时，李韭才从刘诚那里回到府邸。刚进门，就闻到一阵饭菜香。
“大人可算回来了！”清灵快步迎上来，“饭菜都要凉了。”
“让大人久等了。”李韭笑道，“刘大人很认真，一直在讨论统一货币的细节。”
“先别说这些了，”清灵轻声道，“芷若姐姐和小才女都等着要听朝堂上的事呢。”
来到饭厅，果然见芷若和小才女已经等在那里。小才女一见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大人，听说您在朝堂上大获全胜？”
“谁跟你说的？”李韭故意问道。
“我……”小才女吐了吐舌头，“我在街上听人说的。现在整个咸阳城都在传，说李大人要统一六国钱币呢！”
“传得这么快？”李韭有些意外。
芷若笑道：“大人莫非不知，今天朝会一散，那些大臣就都去茶楼议论了。尤其是刘大人，当场就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刘大人确实是个正直之人。”李韭点点头，“对了，赵盘那边可有消息？”
“有。”芷若神秘一笑，“他派出的信使日夜兼程，预计三日后就能到楚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个信使似乎不太老实。他在城外偷偷打开信看了看，然后跑去找了几个商人。”
李韭眼睛一亮：“哦？看来这位信使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大人的意思是……”芷若立刻明白过来，“他是想借机赚上一笔？”
“没错。”李韭胃口大开，一边吃着清灵特意煲的汤，一边解释，“赵盘的信里一定提到了统一货币的事。那个信使肯定觉得，这是个天大的商机。”
“所以他就把消息提前告诉那些商人，让他们好提前准备？”小才女插话道。
“聪明。”李韭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看来我们的小才女也越来越有商业头脑了。”
小才女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当然。我可是跟着大人学了不少呢！”
“行了，”清灵打断她的得意，“你们先让大人好好吃饭。这些事待会儿再说不迟。”
“对对对。”小才女这才想起正事，“清灵姐姐特意给大人炖了人参汤，说是补补脑子。”
“去去去，又胡说。”清灵红着脸轻轻推了小才女一下。
李韭看着眼前的温馨场面，心中一暖。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已，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用完晚膳，李韭来到后院的竹林。夜风习习，竹叶沙沙作响。
“大人。”芷若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还在想统一货币的事？”
“是啊。”李韭转过身，“虽然开了个好头，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大人是担心吕不韦那边？”
“不光是他。”李韭望着远处的月色，“统一货币看似简单，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朝中大臣、各国商贾、钱庄掌柜，每一方都需要照顾到。”
“那……”芷若犹豫了一下，“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当然。”李韭认真地说，“我需要你帮我留意各方动向，尤其是那些反对的人。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破坏。”
“大人放心，这事交给我。”芷若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对了，”李韭突然想起什么，“你觉得月儿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芷若愣了一下：“月儿姐姐？她不是在楚国吗？”
“所以啊，”李韭意味深长地说，“等吕不韦的人把消息带到楚国，她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大人的意思是……”芷若恍然大悟，“让月儿姐姐在楚国那边帮忙？”
“聪明。”李韭笑道，“不过具体怎么做，还得看她自已的判断。”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夜露渐重，这才各自回房。
躺在床上，李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统一货币的方案已经开始实施，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但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已，他相信一定能成功。
而此时的芷若，正坐在窗前给月儿写信。她知道，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即将开始。作为李韭最得力的助手，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夜深了，咸阳城渐渐安静下来。但暗流涌动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