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座的戴向晴脸色十分不好,满脑子都是穿越女被揭穿后的可怕画面。
放古代她要被当作妖女烧死,放后世八成要被送进实验室切片,而她现在穿越的七十年代则被一纸介绍信,送精神病院强制看病。
此刻她恨自已历史学得太好,精神病强制治疗是八十年代中期实行的,但现在已经有这个趋势了,一旦自已被确诊,是不是要一辈子待在里面出不来?
盯着项海澜的背影,有那么一瞬,她想把对方打晕,抢了车逃了算了。
但她要逃到哪去?山上有老虎,熊瞎子,去外地需要介绍信,逃回家……这边一个电报,组织立即找上门。
戴向晴深感无力,天地之大,竟容不下一个小小的穿书者。
不对,她想差了!
她并没有被揭穿。
这里的人只认识苹果是水果,短时间内想不到计算机上,至于高考日期,吴呈那小心眼肯定不会对外说,偷听她跟吴呈说话的金熠说了也没用。
这件事现在证实不了,还有两年,到时所有人都会疯的,高兴疯了,金熠再提这件事已经错过最佳时机,谁又会理会呢?
预言金熠会死问题不大,红旗大队的事涉及到集体,反而最麻烦,都怪她的第六感,等一会进医院一定好好表现,她这么聪明,对付七十年代的庸医小菜一碟。
一进疗养院,戴向晴的斗志就像流沙一样垮了。
疗养院是一栋日据时期的红砖楼,深藏在大山里,一进大门就感觉到阴森,院子里遇到几个人,要么笑嘻嘻,要么面无表情,拽着自行车,不让两人往里走。
好不容易摆脱了病人,进到大楼里面,不阴森了,脚底嗖嗖冒凉气。
走廊又黑又长,一个人都没有,环绕立体音无所不在,尖叫,痛哭,辱骂,从关着的病房门,从楼上,从地下室,猛往耳朵里灌。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戴向晴吓得腿直抖,转身就要往外跑,手腕却被紧紧拽住。
项海澜在戴向晴彻底崩溃前,找到了门诊室。
坐在桌子后面接诊的是个面色阴沉,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年轻男大夫。
“说吧。”大夫做了老林,木木的。
戴向晴浑身汗毛直竖,这间屋子有古怪,没见男大夫的嘴巴怎么动,他的声音像是从后脑勺发出来的。
难道她真病了?
站在戴向晴身后的项海澜立即接管了话题,“大夫,是这么个情况……”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就是换了地方告状而已,项海澜小嘴叭叭地把戴向晴的“症状”又描述了一通。
说得比在大队部还溜,戴向晴几次想插话都插不上。
“我不是……”
“你就是。”
“我没有……”
“你真有。”
终于等项海澜说完,她赶忙辩解,“每个人都会做噩梦,我只不过把噩梦说出来了而已。”
项海澜狠狠瞪了戴向晴一眼,“人是会做梦,可我也没见过做噩梦的人到处跟人说自已的噩梦会成真,你分明得了精神病。”
“你才是精神病。”什么策略不策略,戴向晴被项海澜惹怒了,嘴上说不过,站起来要跟她撕吧。
瘦大夫不耐烦地打断两个小姑娘的争吵,一双阴寒地眼打量了戴向晴足有一分钟。
说出口的话,依然像是从后脑勺发出来的,“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精神病,只不过是发作得早和晚的事。”
项海澜:“……”大夫,你说话好有哲理。
戴向晴:“……”我这是被确诊了!
瘦大夫瞥了项海澜一眼,“她有得这个病的倾向。”
“大夫,您真是火眼金睛。”项海澜立即捧臭脚。
“别打岔。”大夫的木头眼珠子终于有了点活气,“我们这里缺药,缺床位,生活能够自理就不用住进来,不过她身边最好有人看着,多观察,发现问题及时报告给你们大队。”
项海澜“不甘心”,“大夫,就不能开点药治治她的毛病吗?”
“有安乃近。”
“……那还是算了。”
戴向晴的心情终于放晴了,虚惊一场,吃一堑长一智,她肯定不会再让人发现一点破绽。
讨人厌的项海澜还在提要求,“大夫,您给写个诊断吧,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对了,看管她的责任人您就写我吧,我是志愿的,我叫项海澜。”
这大夫虽然看着跟这里的病人一样不正常,倒是很好说话,提笔刷刷刷就给出了张诊断证明。
两人离开后,从二楼跑下来一个戴眼镜的老大夫,推开门诊室的门见到自已桌子被霸占了,赶忙把豆芽菜提溜起来,“你怎么又进来了!赶紧给我出去,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对你的分裂症有好处。对了,刚才有没有人过来?”
豆芽菜木愣愣地道:“没有。”
一无所知的项海澜心情很好,有了证明好办事,这才是她折腾这一溜十三招的真正目的。
戴向晴虽然莽撞了点,又不是真傻。揭露“苹果”阴谋,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把自已的穿越身份也暴露了。
至于高考,还有妙用,先不碰。
对外只需要抓住她诅咒红旗大队这一点。
戴向晴是知道这本书的全部走向,还是只知道一点内容,甚至她所说的真相是否真地从做梦得来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获得了一个名正言顺监视戴向晴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