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奥西里斯的错觉，他说完这句话，身后好像隐隐有怒气在疯狂攻击他的后背。
果然菲尔德小姐再开口时，语气骤然变了：“请您支付我丈夫的赔偿金，付完以后我马上离开。”
奥西里斯的目光已经被刚出栏的牛吸引，周围几只狗狂烈的吠叫声让他有些听不清楚。
“什么赔偿金？”他问。
“我丈夫——”
菲尔德小姐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就在此时，斗牛的高潮来了，人声鼎沸间吞没了一切。
一只狂吠的狗扑在公牛身上，有了这一只的带头，其他刚才还畏畏缩缩的狗立刻跟着咬了上去。
公牛被激怒，用他笨重的身体疯狂移动，调转牛角攻击那些被它甩在泥地中的狗。
人群爆发阵阵惊呼，不少淑女已经死死捂住眼睛，或者用扇子遮住面颊，躲在后面偷偷看一眼。
那群狗在领头那只的带领下，再次将公牛包围，这次挑选的狗似乎比以往那些都要勇猛，矫健的身姿一跃，扑在了牛的眼睛上。
公牛被彻底激怒，疯狂刨着它的前蹄，向一侧冲了过去。
“小心，快让开！”
惊呼声遍地而起，那只疯狂的公牛冲破栅栏，直直奔向一侧的观赏位。
坐着的十几位贵族小姐愣在当场。
奥西里斯大吼一声：“把我的剑拿来。”
旁边新就任的侍卫长也懵了，竟然问他：“是哪种箭？弓箭吗殿下？”
他刚要骂一声废物，一道红色的身影瞬间越过他，轻松跃过围栏，向那头疯狂的公牛而去。
她的动作很快，高举的匕首寒光乍现，朝着牛的脖颈刺了下去，但牛的力气很大，笨重的身体扭动几下，让她找不准位置。
奥西里斯转身，直接抽出侍卫长腰间的剑，也冲了进去。
他进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看不清面庞穿着红裙子的疯女人先推出去，以免碍他的事儿。
把人推远后，奥西里斯挥剑向牛头砍去，但牛角不停调转，这一剑让他劈中了坚硬的牛角，剑被死死卡住。
还是同样的斗牛游戏，这次变成了人和牛斗。
这头疯牛明显被那身红衣吸引住了，几次想要甩开奥西里斯，就要往那边冲刺。
奥西里斯死死握住剑，没有松手，他喊了好几次，那身红衣服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跟傻了一样站在那儿看他。
“走开！”奥西里斯朝她大喊。
她不但没走开，握着手里那把没什么力量的匕首，朝他走了过来。
奥西里斯顿觉这女人真是疯了，他死死抱住那把被牛角卡住的剑，手臂发力，硬生生将牛头转了个方向。
刚要松一口气，奥西里斯的后背就被人一踩，有人从他背上借力跃了上去。
他作为领主从来没被人这样践踏过，刚要发怒就看见那道红色身影在他对面稳稳落下。
手臂高举，匕首狠狠没入公牛的颈间，公牛终于倒地，抽搐几下后停止不动。
鲜血疯狂喷涌而出，溅了他们一身。
这场斗牛，有战栗的恐惧，也有野蛮的快感。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气从奥西里斯身体内腾起，疯狂开始叫嚣。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克制不住的冲动，原来自已也不过如此。
奥西里斯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丝一毫。
红色的外裙，白色内衬，火一般的鲜活，强烈的绽放。蓝色双眸纯净轻盈，眼睫的每一次阖动都敲在他心上。
纤细的手臂好像一碰就折，让他有一种转瞬即逝的感觉，但他知道就在刚刚，这只手做了许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视线层层掠过一直到底，目光停留在她的脚上——一只脚是空的，脚上的鞋不知道去了哪儿。
周围获救的贵族小姐开始窃窃私语，批判的声音落入奥西里斯的耳间。
“那个就是菲尔德公爵小姐，听说，她前不久死了丈夫。”
“她怎么穿成这样？淑女没有穿红裙子的，太不检点了！”
“要是我当众连鞋都掉了，肯定要羞愤地自杀！”
“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别是精神有问题......”
包围在层层流言蜚语中，对面的菲尔德小姐怔怔望着奥西里斯，还光着一只脚站在那儿。
奥西里斯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萦绕着他，刺透他的皮肤，钻入心脏，狠狠搅弄。
她刚刚救了你们。
你们凭什么说她。
凭什么这样欺负她。
她为什么不反抗，表情如此坦然，是被欺负过很多次吗？
面前的菲尔德小姐刚才的所作所为明显是疯了，但同样疯了的还有奥西里斯领主本人。
他不受控地做了更疯狂的事情，让所有在场的贵族小姐都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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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作为尊贵的领主，可以疯但不能这么疯！”
“我只是帮她穿了鞋，仅此而已。”
“哦，您仅仅是帮她穿了鞋？那她脚上的血和泥土是谁小心擦拭的呢？还是跪在地上！”
“......好吧，也是我。”
奥西里斯转过身，望向跟在身后的霍华德，郑重地说：“您说的，只要我去聚会，选谁都行。”
“但我没让您挑一个守护者的遗孀！”霍华德一把拉过奥西里斯，贴在他耳旁，沉声警告他，“您知道她是谁吗？您要是敢冒犯她，起码三座城要叛变！更不要说，我们现在连她死去丈夫的赔偿金都付不起！”
“怎么会付不起呢？”奥西里斯疑惑。
“一千金币，每年翻倍，十五年，”霍华德看他一眼，告诉他那个数字，“三千二百七十六万！”
奥西里斯猛然拉住霍华德的衣袖，语气急促：“叔叔，如果钱从我的私人金库里出，那叔叔我可以——”
“上次喊我叔叔的时候，是您被困在凯比特城七天，缺水缺粮差点死了！”霍华德上下打量他几眼，重重叹了口气，“所以，您是非她不可吗？”
奥西里斯重重点头：“守护者的遗孀又怎样，我就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