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如果你怀疑一个人是贼,那怎么看怎么像。
同样的道理,如果你怀疑一个人他喜欢你——
奈芙翻了个身,黑漆漆的深夜里,跟她同样没睡的,还有屋顶上那些蓝色矢车菊,它们正悄悄地在晚上绽放,屋里安静到能听见花朵张开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微弱声音。
野花浓郁的香气钻入奈芙鼻尖,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沃尔夫要是真的喜欢她,如果她走了,沃尔夫怎么办呢?
但奈芙猛然又觉得自已这想法非常荒谬可笑,沃尔夫的女人这么多,并不差她这一个。
想到这儿,内心忽然舒服了一些,奈芙终于放心地睡去,这次的梦里,没有任何人出现,只有大片热烈盛开的薰衣草和矢车菊,她下意识想上前摘一把,但又担心破坏这片蓝紫色的花海,最后只一个人停在原地,看着花瓣在风中摇曳的身姿,听着它们微微颤动时互相碰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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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在市镇还笼罩在茫茫大雾中时,沃尔夫和奈芙已经出发前往驿站了,原本奈芙要自已去,沃尔夫坚持要送,争执了一会儿奈芙最终还是同意沃尔夫一起。
原因无他,因为她实在拎不动——那个比行李箱还重的篮子。
“一定要带这么多吗?”奈芙好奇地问,“路上怎么办?不是说还要坐船吗?”
沃尔夫坚持都带上,包括不限于果酱,蜂蜜,香肠,烤鸡,熏肉,火腿等等,对于奈芙的担心,沃尔夫表示:
“我的小姐,路上你吃得快一点就不重了,等坐船还要十个小时足够你吃掉一半。”
她这么能吃吗?怪不得格林都说她胖了。
奈芙和沃尔夫到达驿站的时候,四处仍然弥漫着雾气,浓到几乎分辨不清街道,奈芙觉得马车里太闷,就和沃尔夫坐到了外面。清晨出发去城外的人很少,所以驿车车厢外原本放置行李的位置被空了出来,刚好够两个人坐。
奈芙随着驿车的颠簸摇摇晃晃,耳边听着沃尔夫的嘱咐,一直到城门口,车忽然停下,大雾中浮现一名守护者的身影,向他们走来。
“怎么,现在出城也要检查了吗?”沃尔夫玩味地说。
那人走近一些,看到奈芙和沃尔夫,语气有些不怎么友好:“怎么又是你们?!”
奈芙觉得他这语气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酸,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就是那天城门口出手阔绰,给了那位被误杀的人的家属一袋金币的执刑官。
沃尔夫忽视了那名执刑官的阴阳怪气,因为前面的车夫正高声提醒沃尔夫是不是该回去了,沃尔夫说了声“抱歉”,就跳下了车。
“奈芙。”沃尔夫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奈芙的指尖,但随着驿车缓缓向前,刚握住的手一触即分。
分别竟然来得这样快,毫无防备。
此时此刻,奈芙才猛然意识到,她这一走,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眼前这个人了。
“沃尔夫,”奈芙大声喊他的名字,“你以后不要觉得自已不够好,也别再跟女人鬼混了,你要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因为你真的真的真的很好。”
沃尔夫还保持着那个牵她手的动作没动,表情模糊在雾气中,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认真听进去。
奈芙看着眼前的人渐渐跟身后的浓雾融为一体,四目所及只剩下白茫茫的大雾。
她这才第一次知道了人与人分别的意味,这感觉是她离开迷途森林,离开菲尔德庄园时所没有体会过的。
是深深的不舍。
但她已经没办法停下,也没有理由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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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布格里斯要先到诺曼岛,然后再换船穿过狭长的英格里海峡。
驿车沿着崎岖的山路急速行驶,车轮压过松软的泥土,奈芙坐在车外望着车轮碾过后留下的两条车辙,发着呆。
轰隆——
奈芙一个激灵,抬头看向天空,刚才的白雾被滚滚黑云所取代,电闪雷鸣之间,瓢泼大雨霎时洒下,让原本潮湿的空气变得更加潮湿。
她正想喊车夫停车,让她坐回到车厢里避雨,但还没喊出声,车身忽然剧烈颠簸一下,接着一歪就停了下来。
前方顿时传来马儿的嘶叫声和马蹄的混乱踩踏声,在雨中格外清晰。
奈芙皱眉,向车身倾斜的一侧看去。
雨水让原本松软的泥土变得泥泞,一侧车轮就深陷在污秽的黄色泥汤中。
安抚好马儿,车夫也过来蹲下检查车轮的情况,等他再次起身后,脸色很不好看。
车夫叹了口气,对奈芙道:“抱歉小姐,我们不能走了。”他解释道,然后告诉奈芙不光是车轮陷了进去,车轴也因刚才的颠簸出现开裂。
“那怎么办呢?”奈芙问。
出城后,他们已经走了两个小时,这么大雨,难道要步行去那个什么诺曼岛?
奈芙疑惑地看向车夫,不过车夫看起来一副经验很多的样子,告诉她“不必担心”,又说:“我们在车里躲一会儿雨,等雨小一点再回去。”
奈芙是一朵玫瑰,但显然在野外还得遵从人类的规则,按照有经验的人的建议肯定没错,她和车夫进入车厢内避雨。
等了半小时雨也不见变小,奈芙和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车夫叫汤姆,他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嗓门很大,粗犷但热情。他告诉奈芙:“再过一个月,就没人敢去布格里斯了。”
“是因为那些变异的草木吗?”奈芙问。
提起草木,汤姆瞬间沉默下来,奈芙感觉自已好像不太会聊天的样子,似乎触动了这位大叔的某些伤心往事。
汤姆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谈到了自已的家人。
“我的儿子他是个守护者。”
奈芙一怔,她之前听沃尔夫提起过,守护者身份是绝对保密的,不能娶妻,对父母也要隐瞒。
于是她好奇地问:“您是怎么知道他是守护者的呢?”
汤姆顿了顿,缓缓道:“因为他死了。”
奈芙瞬间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