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说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起来,这种冷跟野狼的冷有很大区别。
野狼的冷是直接的刺骨,没有任何商量的地步,但沃尔夫的冷藏在后面,会先征求你的意见。
奈芙还是摇摇头。
“奈芙,这样不行,你会生病的,”沃尔夫取了药膏,给奈芙擦手臂上的伤,告诉她,“明天找人过来给你看下。”
奈芙问:“丽莲?”
沃尔夫很奇怪地笑了声:“当然不是。”
奈芙又问:“赛琳娜?”
沃尔夫叹了口气:“也不是。”
奈芙一连说了好几个姑娘的名字,沃尔夫擦药的手一停,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奈芙才听沃尔夫很不友好地“哼”了一声:“你知道的还不少。”
她猜沃尔夫可能是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就笑了笑:“哎呀,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么。”
沃尔夫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真的是个很差劲的人吧。”
奈芙下意识想说点什么,但床侧瞬间一空,接着一阵风扑过来,布帘被重新拉上,沃尔夫离开的脚步声响起。
奈芙总觉得他这脚步声多少有些沮丧,便坚定了要安慰他的决心:“没有,在我这里,现在野狼是最差劲的,你比他要好一点。”
许久,对面床上传来一道自嘲的笑声:“好吧,我的小姐,没能拿第一名,真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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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阴沉,一道影子落在墙壁上,逐渐变高变细,深沉的声音传来。
“西奥多,辛苦你了。”
绿色藤蔓纠缠起来,外表布满尖锐的刺,看上去像一棵会跳舞的仙人掌。
“我的王,很高兴能尽我最后一份力量。”
“我在都城的信使说,最近亚瑟子爵会到维拉若夫,你要想办法接近他,取代他。”
“不知道子爵过来之后会见哪些人,我需要点时间准备一下。”
影子轻声说了两个字,就消失了。
“王的这个要求,可有点为难我了,上一个香水店老板难度已经很大,这要是能成功,我们干嘛还辛苦做这些,”藤蔓扭曲起来,换了个形状,“你说是不是,赛琳娜?”
赛琳娜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月光透进来,缓缓开口:“王又没说是哪一个,你随便找一个弱的下手不就行了?”
“哦?”藤蔓扭动得更加兴奋,“你有办法?”
赛琳娜说了一个名字,顿了顿,又轻轻说了几句。
藤蔓发出咯咯的笑声,缩回角落里,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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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芙早上醒来,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她的魔力恢复得异常缓慢,估计还要几天才能恢复视力。
吃饭就成了一件麻烦事,沃尔夫要亲自喂她,但奈芙觉得这种小事不能顿顿麻烦沃尔夫,她坚持自已吃,就是吃得比平时慢了许多。
沃尔夫倒也没催她,逐一帮她熟悉每样餐点放在什么位置,怎么才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把香肠快速分开。
磕磕绊绊地吃完早餐,沃尔夫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姑娘,奈芙听声音是她不认识的人。
这姑娘说她是医馆的帮工,被沃尔夫喊来给奈芙看伤,等奈芙把衣服褪下后,这医馆来的姑娘不由感慨起来:
“这也太激烈了,比修道院的姑娘还惨。”
“嗯?”奈芙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丈夫如果对你不好的话,可以申请婚姻无效。”医馆姑娘道。
原来还可以申请婚姻无效,这还是奈芙第一次听说。
“当然,也要慎重,”医院姑娘语气似乎斟酌了一下,告诉奈芙,“离婚后的女人,还有寡妇和她们的财产归领主管辖,领主有权利给你指派一个新丈夫。”
奈芙从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只记得她的父亲菲尔德公爵效忠领主奥西里斯,长年待在都城侍奉,印象中这位领主的年纪比菲尔德公爵还要大,已是垂垂暮年。
接着她们的话题从领主聊到领主的风流韵事。
医馆姑娘应该是见得病人多了,不可避免的了解的事情也多,她神神秘秘地跟奈芙分享了这位老领主和几位贵族、大臣们的特殊癖好。
“他们最喜欢到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寻开心,是圣玛丽修道院和圣桑德修道院的常客,不过,最近几年老领主身体不太行了,就很少再来。”
虽说屋里只有奈芙和医馆姑娘两个人,但她仍然用说悄悄话的语气告诉奈芙:
“我听说,二十多年前,这两个修道院里有一半的女人都声称自已怀了领主的孩子。”
“啊?”奈芙对老领主的体力感到颇为震惊,立马坐直身体,往医馆姑娘那边凑了凑,“那然后呢?”
医馆姑娘收起药箱,道:“那段时间河里飘得全是婴儿的尸体。”
“这......领主连自已的孩子都不要了?”奈芙瞳孔震了震。
“好像是不能分辨出哪个是领主的孩子,生下来就统一赐死了。”
“还有传闻说是因为奥西里斯领主的先祖亵渎了某个神女,才降下了现在草木的诅咒,直到这些草木生灵杀死最后一个奥西里斯家族的人,神的惩罚才会停止。”
说完,医馆姑娘拎起药箱,对奈芙说,“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还要再换几天药。”
医馆姑娘离开的时候,语气明显没有来的时候好,奈芙听她对门口候着的沃尔夫厉声道:“先生,在某些事情上请克制一些。”
过了一会儿,奈芙才听沃尔夫说了声“好”,然后保证:“以后会注意的。”接着又问了一些关于奈芙眼睛的情况。
沃尔夫进来后,轻声对奈芙说了句“对不起”,又问她:“还疼吗?”
奈芙实在弄不清楚沃尔夫有哪里对不起自已的,平心而论,她一点妻子的义务都没尽过,吃喝还都是花的沃尔夫的钱,心里也一直喜欢的是别人。
不过大约是因为沃尔夫喜欢的也另有其人,所以没在这种事情上跟她计较过。
奈芙想了想,只好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不知道是不是奈芙的错觉,沃尔夫的声音里有些哀伤,他说,“还不够好,远远不够。”
沃尔夫轻轻抱了奈芙一下,很快又分开,奈芙觉得他大概是想安慰自已的原因,安慰她这个刚失恋又眼瞎的可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