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赫瓦格密尔湖边。
金灿灿的果实切成小块，放在新鲜炙烤的肉之上。
微焦的色泽搭配鲜艳的金黄。
望着送到嘴边的水果炙肉，奈芙闭上嘴，伸出手，示意她要自已来。
“张嘴。”奥丁命令。
“够了。”奈芙回他。
“没吃就够了？”奥丁捏着餐匙，唇角带笑。
奈芙呆呆愣了片刻，还是张了嘴。
正午火辣辣的阳光，诸神灼灼燃烧的眼神，让奈芙每一口吞咽都很困难。
雾尼和她一样，也很困难。
雾尼还在改金册上不符合神明礼仪的内容，改了几遍奥丁都不满意。
“雾尼，改好了？念出来听听。”
雾尼捧着金册，用他依旧刻薄的嗓音念起来。
“奥丁缠着正义女神一晚上，还从巨人的宴会跑了。”
“正义女神生病，奥丁小题大做，非让神医乌撒跑过去十几次。”
“正义女神洗澡，奥丁非要留下，还不肯去跟十二主神议事。”
“奥丁扔下正义女神先回阿斯加德，让神女担心，所以她才头晕......”
奈芙第一次听雾尼数落奥丁的不是，很想笑，憋得难受。
奥丁瞥了雾尼一眼，给了一句评价。
“改的还可以，以后，每天念一段我不符合礼仪的事情给神女听，直到她笑为止。”
雾尼那只黑乌鸦松了口气，捧着金册扑棱棱飞走了。
奈芙觉得这次差不多真的够了，再不收敛会惹出其他麻烦。
吃完最后一块金苹果，她找了一个理由：“我困了。”
奈芙打算一直睡到返回阿斯加德，再睁眼。
奥丁痛快答应。
他说：“好，你睡，我散步。”
午后阳光热烈，风却是轻盈的。
云团被太阳晒化，天空只剩空荡荡的湛蓝色块。
无言之地的荒草微微浮动，露出黄沙和骸骨。
奥丁单手抱着奈芙，走在神明车驾最前方，在沙土之上，留下深深一道脚印。
身后是一排神明车架，浩浩荡荡，缓慢前行。
奈芙的脸埋在奥丁的肩头，有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耳侧。
奥丁应该是疯了，他散步非要抱着奈芙，让奈芙睡她的，谁也不打扰谁。
“奈芙，在无言之地，不能撒谎，我现在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我要睡了，以后再说。”
“不想听了？嗯？奈芙？”
奈芙被他轻晃了晃，但她没有回答他，装作睡着的样子。
实际上，哪怕奥丁步伐再平稳，她也是睡不着的。
很长一段沉默后，奥丁的声音低低沉沉落下。
“第一次见你，你在索米尔雪山冻僵了，手里拿着睡神宫殿的地图......当时我想，睡神每天都在睡，这么漂亮的蓝眼睛她也没时间欣赏，我下了一道神谕，想把你要过来，却没成功。”
“第二天在英灵殿看到你，才知道你是那个会被我影响命运的神女......你第一次死，竟然是从神殿摔了下去，从没见过这么倒霉的神女。”
“好不容易救回来，你又死了，猜猜是什么原因？你来神殿禀告完，出去撞上打架的火神和战神，多看了一眼就被......所以我留了你一晚，让你练习神明礼仪，左右脚那些规则还是让雾尼现编的。”
“后面你非要跟着神明出征，又弱得要死，没错，我就是故意找你麻烦，逼你不睡觉画那些魔法图，每天见到你手抖着跟我讲话，真的很开心......可你还是死了。”
“刚救回来，你就要为杀了你的魔物求情，我太生气，同意你不当正义女神的请求，可你刚离开没多久，又死了。把你救回来后，我......我那些话是随口说的，一天到底能有多少次我也不知道。”
“你跟欲神打牌的事情，真的没想抓你，可我的神女，鞋子为什么总是穿不好？你跑得太慢，撞上那个逃跑的魔物，又死了。”
“把你关在谁也不知道的神庙里，我才放心去征战深渊魔物，可刚回去，你又死了......这次超出时间逆转的最大时间，只能等你的灵魂养好，再找机会......”
“奈芙，所有事情，都是我错了，死亡并不可怕，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我该早点来找你，跟你说清楚，你就是我奥丁最爱的神女。”
奈芙趴在他肩头，很想问问他，每次逆转时间，是不是都会像她昨晚一样疼。
她刚要开口，泪珠沿着脸颊滚落，滑入她紧紧靠着的脖颈中。
奈芙听到一声闷笑。
应该是奥丁察觉到了，但他没有拆穿她在装睡。
奈芙感觉身体被往上托了托，奥丁像以前那样为她找好理由。
“刚吃饱，又饿了么？我的神女跟之前一样，睡觉还会流口水。”奥丁说。
奈芙头还埋在他的脖颈中，只抓了抓他的肩膀，示意自已还醒着。
她问：“我们还在无言之地吗？”
奥丁脚步一顿，像是没反应过来她会突然开口，叹了口气，又继续向前走。
他轻声回答：“嗯，还在。”
奈芙抬起头，直视他，闷声说：“月桂树下我说的话是真的，不管你说什么，我也还是喜欢你，就想要你。”
说完这句，奈芙感觉抱着自已的神明彻底停下脚步，不再向前。
身后传来驾车的斯莱普尼斯急促喝停独角兽和神马的声音。
除了神兽的鸣叫和嘶吼，还有神明车架车帘掀起的杂音。
那群无所事事的神明因为车驾骤停，探头探脑，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灼热的阳光下，奈芙的视线中，四周颜色渐渐淡化，变得模糊。
天空的蓝变淡，枯黄的草变淡，诸神张望的脸也变淡。
吹过的风也很淡，轻微到不可察。
只有眼前奥丁的眸色还是一团浓烈的黑。
此刻，熟悉的压迫感不再让她感到惧怕。
奥丁，那个高高在上，有事没事找她麻烦，喜欢教训她，不可抗拒的众神之首，也不过是爱着她的一个神明，而已。
他眼里带着深深的渴求和压抑不住的欲望，奈芙亲身经历过，强烈到难以控制。
“......可以么，我的神女？”奥丁问她。
“嗯，别让我等了。”奈芙回他。
她刚闭上眼，炙热的吻就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