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静静地端坐在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略显残破的石凳之上,目光凝视着眼前这张同样残损不堪的石桌,仿佛透过那些斑驳的裂痕能够窥探到过去的时光。
稍作停顿后,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将视线投向遥远的天际尽头,思绪似乎也随着那无尽的苍穹飘向了远方。
“苏墨白那孩子,此时应当已然抵达宫门了吧。”风清扬喃喃自语道,声音轻得如同被风吹散的柳絮。
一旁的孤鹰玖默默地转过头去,看向身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孤鹰伍。
只见孤鹰伍的脸庞紧绷着,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之色。这种感受对于孤鹰玖来说并不陌生,曾经的某个时刻,他也曾经历过如此刻骨铭心的痛楚。
“想必此刻云明已经与他交上手了,不知这场较量最终鹿死谁手啊。”
风清扬的语气显得十分笃定,似乎对这场战斗的结果早已了然于胸。然而,从他那副稀松平常的表情来看,人命在他眼中不过如蝼蚁般微不足道。
孤鹰玖紧紧地攥住手中的佩刀,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怒视着风清扬,厉声质问道:“难道在您的眼中,人的性命竟是如此卑贱吗?”
面对孤鹰玖的质问,风清扬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惊讶或者恼怒。他只是轻轻地抚摸着下巴那几缕已经泛白的胡须,悠然感慨道:“人生在世,生死无常。人终究难逃一死,与其惨死在仇敌之手,倒不如死在亲朋好友的怀中,这样或许还能少些痛苦。”
孤鹰伍缓缓地扭过头去,目光如同寒星一般扫向风清扬。仅仅只一瞥,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悲愤。随后,他决然地转过身去,步伐沉重而坚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令他心碎之地。
他那唯一的徒儿,竟然被人如此残忍地当作了一块磨刀石!而身为师父的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那种深深的自责和无奈,如同一把利刃,不断刺痛着他的心。
孤鹰伍迈着踉跄的脚步,来到了苏墨白曾经居住过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气息,似乎还残留着徒儿往日的欢声笑语。他的目光落在那件挂在衣架上的红衣之上,那是苏墨白曾经穿过的衣裳,如今却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鲜艳的红色此刻显得格外刺眼,就像是徒儿生命中最后的一抹亮色。
孤鹰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身红衣,仿佛能感受到徒儿的温度。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剧痛突然袭来,孤鹰伍忍不住张开嘴,一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红衣之上,瞬间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与此同时,风清扬静静地站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一脸冷漠的孤鹰玖。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激发云明内心深处的仇恨。让她对无锋充满恨意,对自已满怀愤怒,从而促使她启动无量流火。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揭开无量流火背后隐藏的奥秘。
“无量流火,到底是什么?”孤鹰玖眉头紧皱,满心疑惑地问道。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风清扬会如此不择手段地去追寻这所谓的无量流火。然而,面对他的疑问,风清扬却选择了沉默,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苏墨白那强有力的双手犹如铁钳一般死死地钳制住云明纤细的脖颈,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而缓慢。他就这样挟持着云明一步步朝着后方退去,直至退到了大殿那扇厚重而庄严的门口处才停下脚步。
此时,门外的侍卫们早已严阵以待。他们整齐划一地站立成两排,手中紧握着锋利的长刀和寒光闪烁的弓箭,那阵势简直蔚为壮观。
苏墨白微微侧过头,冷冷地扫了一眼门外那些全副武装的侍卫,随后目光又转向了宫子羽等人所在的方向。望着眼前这些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波澜。
"师姐,瞧瞧你,命可真是好啊!至少你还有个可以依靠的家……" 苏墨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和羡慕。
就在这时,被他挟持的云明敏锐地察觉到了苏墨白情绪上的细微变化,连忙出声劝诫道: "墨白,赶紧回头吧,切莫一错再错了!"
然而,话音未落,苏墨白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狰狞扭曲起来。只见他猛地用力捏住云明的脖颈,同时迅速收起了原本抵在她脖子上的短刃。
紧接着,他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想当年,宫门与我们苏家的关系向来亲厚和睦,而且以宫门当时所拥有的实力,完全有能力在苏家遭遇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拉我们一把。可是呢?这群所谓的名门正派竟然选择了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我的家族惨遭灭门之灾!整整三十二条鲜活的生命啊,就这么被那无锋残忍杀害。那么这笔血海深仇究竟应该找谁去讨要说法?”
说到此处,苏墨白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将嘴唇贴近云明的耳畔,压低嗓音威胁道:“既然如此,师姐,你我不如比一把。如果你若胜了,我便把解药交给你;但倘若最终获胜的人是我,那么今日这宫门之内必将血流成河,鸡犬不留!怎么样,师姐,可有胆量与我一比高下?”
宫子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随后目光缓缓扫向宫远徵和宫尚角,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瞬间心领神会。只见他们默契地分散开来,各自稳稳地站定在了三个不同的方位,如此一来,整个场地就只剩下大门这唯一的出口。
此时的气氛异常紧张凝重,仿佛连空气都要凝固起来。而被挟持着的云明,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清泪,她咬咬牙说道:“好,我同你比!”
听到这话,一直掐住云明脖子的苏墨白微微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给云明留出了一定的活动空间。
得到自由后的云明迅速一个转身,动作轻盈如风。她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刚刚被勒出红痕的脖颈处,似乎想要缓解那火辣辣的疼痛。
紧接着,云明伸手接过宫尚角递过来的佩刀,毫不犹豫地抽出刀刃,单手握住刀柄,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姿势。
刹那间,刀身闪烁的寒光直直映照在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中,发丝根根分明,飞舞在空中。
另一边,苏墨白只是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但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决绝之意。
令人意外的是,面对云明已经准备好的长剑,他并未选择去拿起它,而是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那把一直珍藏着的蝴蝶短刃。只见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紧紧夹住短刃的刀柄,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冷酷气息。
看到苏墨白手中的短刃,云明不禁回想起几年前自已亲自教导他练剑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