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里醒来房间内还是一片昏暗,眼睛还不情不愿地在睁与闭之间做着挣扎,耳朵倒是清醒地快,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应该是下雨了。
她在床四周摸索着没找到手机,意识清醒几分,随及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宿舍,她借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往床头柜扫了一眼,没有。
什么都没有,很干净,她记得昨晚池故渊撕开的包装是扔在那的,应该是被他收拾好了。
旁边的人也不在,应该是去南岛了,他没跟她说是几点的飞机,但她猜应该是走了。
夏里也不着急找手机,一定是带回来的,至于在哪,该出现的时候,它自已会出现的。
她懒懒地赖在床上,身上还有些酸痛,脑子空空地发呆,耳朵机敏地听着窗外的动静,来了一阵风,声音不小,雨被吹得斜斜的,落在窗上,发出噼里啪吧的声响。
风又停了,雨也老实了。
夏里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4.435”是什么意思来着?
那个搜索答案,到现在她都没能看上。
好奇心驱使着她起床,身上套着条淡黄色的棉麻睡衣长裙,脚踩在绵软的地毯上,四下寻找着拖鞋。
想起来了,昨晚一直是被池故渊抱着的,拖鞋大概,大概还是在卫生间。
夏里光着脚往卫生间走,没了地毯,直接踩在地板上有点凉,她圆润的脚趾蜷缩,减少与地板的接触面积,但并效果并不明显,因为走得慢了,接触时间更久了。
于是她抬起前脚板,只留两个后脚跟辛苦和地板接触,蹒跚地走着,为保持平衡,两只手在身侧微微撑开,像只刚学步的小鸭子。
“住这么大的房子,房间里的卫生间都能这么远,看来大房子也没什么好的,还好我买不起。”夏里一步一颠,小声嘀咕着。
门很静音,从外面打开始并没有引起夏里的注意,直到一声声线柔和的“起来了?”突然响起,她两只脚没控制稳,双双落于地面,整只。
才发现,适应了,也没那么凉。
夏里讶然地看向门口端着咖啡的人,“你怎么还没走?”
“在等你啊,改签了机票。”
池故渊见夏里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眉心一蹙,走上前来,胳膊绕过她的腰身,大掌一握,将她抱离地面,带着人往卫生间,另一只手上的咖啡还稳稳地端着,没往外洒一滴。
夏里在卫生间看到了自已的拖鞋,果然在这,但没看见手机。
她又被放在洗漱台上,有些面红耳赤的回忆嚣张地涌上心头。
池故渊把咖啡放在她旁边,蹲下给她一只一只穿上拖鞋,夏里怪不好意思的,脚趾头蜷缩起来。
池故渊觉得好笑,指了指十个都变短一截的脚趾头,笑问:“它们干嘛呢?”
夏里把视线从他头顶移开,去看自已的脚趾,“跟你说谢谢呢。”
“不客气。”
池故渊站起身上,下一瞬夏里赶紧从洗漱台上跳下来,她暂时还不太能接受在那件事以外,如此悉心的照顾。
虽然那件事也是赶鸭子上架般地快速接受。
“下午两点的飞机,洗漱完我们吃个午饭就出发。”
“我们?”夏里倚靠在洗漱台上,不确定地反问。
“嗯。昨晚自已答应的,忘了?”说着池故渊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语音备忘录,手机传出两道低柔的暧昧的交谈声:
“明天和我一起去南岛,好不好?”
“好。”
八秒的语音结束。
夏里很不想承认那道女声是自已的,原来昨晚的“好不好”,是去南岛好不好。
她记得她在最后一个“好”之前,说了很多很多的“不好”,这个腹黑的男人,只录了最后一遍。
夏里有些慌乱,不是说好关系保密吗?去南岛不就是变相见家长?
这南岛去不了一点,她在脑子里检索各种从前用过的没用的理由,似乎,哪一条都不好用,当事人就在这站着,不好骗。
池故渊憋着笑,女孩的慌乱无处遁形,他轻轻揉了揉她柔软但有些凌乱的头发,安慰说:“放心,姥爷姥姥跟他们都不联系,他们不会知道的。”
夏里一想,好像还真是。
从小到大,从池少尘嘴里听到“姥爷姥姥”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见过他的姥爷姥姥,他们不来看他,他也不回去看他们,是没什么联系,夏里问过他为什么。
池少尘只说他也不知道,他妈妈和父母的关系不好。
但池故渊和他们的关系倒是很好,总往南岛跑。
“真的吗?”
“真的。”池故渊给夏里吃了个定心丸,“姥姥催我结婚很多年了,带你去看看。”
“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池故渊的语气很肯定,夏里想,那姥姥催婚确实挺急的,不然怎么会是个孙媳妇就喜欢呢。
夏里洗漱完去衣帽间找衣服时,才发现被留在这的手机。
正充着电,夏里拿起来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五,电量百分之九十二。
这电应该是池故渊充的,夏里想过他是严谨的人,原来还是个细心又助人为乐的人。
莫名有些可爱,夏里拔掉充电器,用了三年的手机,电池本来就不是很健康,她也不介意再不健康一点。
刷脸解锁,点开浏览器,还停留在“4.435”的界面,结果显示:
【4.435km/s是什么意思?
在天文学中,逃逸速度表示物体逃脱星球引力的速度,水星的逃逸速度是4.435km/s,但这并不意味着逃离,我愿意,也希望你吸引我轨迹。】
池故渊的印象又刷新了,文艺男。
很难想象,一个人前矜贵自持的霸道总裁,人后看一些伤感文艺文学,说不定还会自已写。
夏里是十七岁那年,在池少尘的生日宴上,池故渊答应过生日带她去玩的时候才加上他的微信,那个时候他就是这个昵称。
很多年没换,大概是爱得深沉。
夏里拉开柜门的一瞬间,突然灵光一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缕清了!
所以,池故渊和她睡了一晚就着急结婚,又在第三天着急把她领回家,是为了让催他结婚,生病的姥姥安心!
好烂俗的闪婚理由。
之所以和她结婚,根本不是什么他说的欲望合理化,只不过是他有一个深爱且爱而不得的人,所以无所谓和谁结婚,正好那晚她给了他一个机会,顺理成章。
合理了。
夏里觉得自已这一通逻辑顺下来,要比那么个禁欲男突然说因为欲望要结婚,合理得多。
虽然还有一个小点,夏里没有理解,就是他这样清风霁月的人,为什么会爱而不得呢?
夏里没想通,也不为难自已,毕竟爱情本身就难以捉摸,就像她曾经喜欢过池少尘那个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