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带着行囊步行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上,阳光被厚厚的乌云遮住,整个天地间透出一种冷清的灰暗。这个陌生的村镇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变得热情或友善,相反,他的到来似乎引发了一丝不安,甚至是抗拒。路过的村民们纷纷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匆匆离去,让他心中渐渐生出几分疑惑与不安。
第一天,他试图与路边的小贩攀谈,但对方一听到“王海生”这个名字便神色一变,干笑几声便以有事为由匆匆离开。随后,他又遇到一个年迈的农夫,满头银发在风中微微颤动,阿强怀抱希望,询问起父亲的下落。但那老者只是缓缓摇头,低声喃喃道:“那人早年间做过不少傻事,提他干啥?”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阿强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母亲笔下那个含情脉脉的男人,那个她用尽一生去爱却未曾相守的人,似乎在这里成了一个禁忌的存在。村中人提到他时的神色,各异却都带着某种隐秘的情绪。阿强意识到,这座村庄埋藏着关于父亲的某些隐秘,而他,似乎无权也无力去揭开这尘封的过往。
日暮降临,阿强走进一家破旧的小酒馆,微弱的灯光下,几个村民低头喝着浑浊的米酒,神情显得有些阴郁。他坐下后小心翼翼地向老板打探关于父亲的消息,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轻轻回响。酒馆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身材粗壮,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冷漠。他在听到阿强的问话后冷哼一声,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屑。
“你还年轻,跑来这里找什么人?自已人还认不清楚,就想找到什么答案?”老板的语气冷淡又带着轻蔑,仿佛对阿强的来意嗤之以鼻。
阿强的脸上微微一热,但并未退缩。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他是我父亲,我有权知道他的事情,不论好坏。”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倔强,让老板眼中的不屑之色稍微减淡了几分。
“父亲?”老板眯着眼睛,似乎在衡量阿强的真诚。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年轻人,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你来这里问他的消息,难道就不怕知道真相后更痛苦?”
阿强垂下眼眸,语气坚决:“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无论他是怎样的人,我都要找到他。”
老板叹了一口气,似乎对阿强的执着有了几分怜悯。他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他当年离开村子后,去了附近的矿区。至于现在是否还在那里,我不知道。村里人对他避之不及,是因为他曾在这里留下了不光彩的名声。你要是执意找他,路就在前头,但别怪我没提醒你,真相未必如你所想的那样。”
阿强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的疑虑并未因此消解,反而愈发沉重。他独自走出酒馆,夜色中空气透着一丝寒意,仿佛要将他冻在这个陌生的土地上。此刻,他才深刻地感受到,自已原来是如此的孤单,无人支持,也无从依靠。
第二天一早,阿强没有放弃,他按老板所说的线索向矿区方向出发。一路上他询问了几个路人,但得到的回应依旧模棱两可,要么是摇头表示不知,要么是面露难色匆匆离去。他走了一段又一段山路,沿途看到的只有荒凉的山脉和废弃的建筑,心中的希望被逐渐蚕食,失落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终于,他来到矿区附近的一个小镇,镇上弥漫着煤尘的气息,让人胸闷难耐。这里的居民大多面容黝黑,眼神黯淡,似乎连与人打交道的意愿都没有。阿强在街头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向一位挑着煤炭的老人打听父亲的下落。
那老人怔了一下,随即低声道:“王海生?他确实在这儿待过,不过后来就没了踪影,听说去得早了些,谁知道呢?”
阿强愣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去得早了些?难道父亲早已不在人世?他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硬生生压下内心的惊惧,继续询问:“您知道他最后去的地方吗?”
老人摇摇头,目光怜悯:“年轻人,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找不到便是天意,你还是别执着了吧。”
阿强僵硬地点点头,缓缓退开,脑海中一片空白。沿途的辛苦与挫折并未让他感到如此绝望,而这几句平淡的话语,却像一记重锤敲击着他的心。他望着镇子尽头被夕阳染红的山头,心中那股难以释怀的愤怒与失望仿佛要将他淹没。
黄昏渐深,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旅馆,眼神茫然地看着房间中简单的摆设,感觉自已好似在一个迷失的世界里无所依归。夜里,他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母亲的容颜,思绪被撕扯成无数碎片。原以为这趟寻访会带来安慰,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更深的疑惑与不安。
接下来的几天,阿强反复地在镇上打探,去过的每个角落几乎都问过了,然而答案依旧模糊。他曾听说生父年轻时在矿区一带曾有过一些不堪的往事,但没人愿意详谈,仿佛那些事成为了不可触碰的禁忌。阿强逐渐察觉到,或许父亲的离去并非简单的背井离乡,甚至可能与当年的某些纠葛有关。
第五天清晨,阿强站在镇口的山坡上,俯瞰着这座被烟尘笼罩的小镇,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挫败。村镇间的每条路他都走过了,几乎所有的线索都已查探过,他却依然一无所获。无数个无眠之夜,他反复质问自已,是否该继续坚持,又是否该回头。但每当想到母亲含泪的面庞,他的心就像被燃起一把火,无法平息,无法放弃。
阿强默然离开了小镇,带着失落与迷茫,朝着另一条未知的路前行。他清楚,自已身后已无退路,这段旅程即使充满荆棘,他也必须坚持走下去。他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的答案多么苦涩,多么不可接受,他都要直面一切,找到那个他从未谋面的生父,解开母亲一生的秘密。
第31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