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从母亲的房间出来,脑中一片空白。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却无法冷却他心中的怒火和怨恨。村里的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回荡着母亲的话:“他有了新的家庭,已经不属于我们了。”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回响,让他几近失控。
天色渐亮,村庄在晨光中渐渐复苏,炊烟袅袅升起。村里的人三三两两走出来,互相问候,像往常一样谈天说地。阿强行走在小巷里,周围的谈话声依稀传入耳中。他忽然觉得这些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某种探究和冷漠。他低着头走得更快了,仿佛想要逃离这些异样的目光,然而,流言蜚语却像一条无形的链子,把他牢牢捆绑在这小小的村庄里,无法挣脱。
他来到一片树林,阳光穿透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阿强缓缓坐下,背靠着一棵粗壮的树,仰望着天空。天空一碧如洗,可他的心中却翻腾着混沌的情绪。他愤怒、困惑、无助,对母亲的怨恨逐渐积累成了沉重的包袱,让他喘不过气来。
回家的路上,他遇见了婶婶。婶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欲言又止。她走上前拍了拍阿强的肩膀,轻轻地说道:“阿强,别怪你娘,她也有自已的难处。”阿强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难处?她的难处是什么?难道就能用一辈子的谎言来掩盖我的真实身份?”
婶婶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阿强看着婶婶的背影,心中积蓄的情绪终于崩溃,他猛地一拳打在树干上,手指在粗糙的树皮上划出一道血痕,但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拳头紧紧握起,似乎这一拳能够打破他生活中的一切谎言。
整整一天,阿强都没能平静下来。他尝试和母亲再度谈话,但每每开口,又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压得难以发声。母亲一脸疲惫,眼中透出无力与愧疚,仿佛在等待着阿强的审判。最终,两人沉默地坐在家中,彼此对望,屋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像是无声的风暴在酝酿。
“娘,”阿强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你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为什么不给我一个选择的权利?”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祈求。母亲沉默片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未流下。“阿强,娘只是不想你被过去困住,只想你能在这个家中平静地生活下去。”她的声音低缓而哀伤,却无法化解阿强内心的愤怒。
阿强用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压回心底。他站起身,冷冷地说道:“平静?这就是你所谓的平静生活?用一场又一场的谎言来堆砌的生活?”他不再等待母亲的回答,径直走出家门,将门重重地甩上,留下一屋子的寂静和母亲无助的身影。
夜色再次笼罩村庄,阿强坐在村头的小河边,河水在夜风中泛着微光,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他怔怔地望着水面,仿佛在审视着自已的倒影。过去的自已曾经以为这个家是他唯一的依靠,是他最温暖的港湾,可如今这一切都被撕裂成了碎片,漂浮在他看不到的深处。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阿强,别太激动了,这种事总归是家丑,能遮就遮。”他转过身,看见是村里的刘叔,年过五十,平日里是村里人茶余饭后聊闲话的中心人物。阿强的脸色一沉,不耐烦地说道:“刘叔,您这是在看热闹吗?”他的话中带着讽刺。
刘叔却不以为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阿强啊,日子还得过,闹得人尽皆知,只会给自已添堵。”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阿强一人站在河边,心中五味杂陈。刘叔的话像是刺,又像是枷锁,让他既愤怒又无奈。
深夜,阿强回到家中,母亲早已沉睡。屋内一片寂静,唯有窗外的夜风轻轻掠过,带来一丝寒意。他轻轻走到母亲的床前,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泛起一丝不忍。他知道,母亲这些年也并不容易,可是过去的选择让他们现在都要承受这份痛苦。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替母亲掖好被角,转身离开。
一夜无眠,阿强坐在院中,望着逐渐泛白的天空,内心的情绪逐渐平息。他终于意识到,不论他如何愤怒,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母亲的过去。他只有选择面对,选择接受,才能走出这片阴影,找到真正的自已。
第1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