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敏锐的想起去年齐国公府的案子,从定罪到抄家全都是老二萧霆锴在刑部的时候办的。
而刚才老四说的,遇上了齐国公府的姑娘,这事儿定然有蹊跷。而且老二这么慌张,看来他是知道什么的。
天子一沉吟,朝着同样也来了王府的领侍卫内大臣肖军一个眼神,而后看着老四萧霆锋道:“你是不是胡说八道,马上就会有分晓。去,让肖卿陪你走一趟。”
萧霆锴一听就觉得大事不妙,赶紧出来想要阻拦:“父皇,这会儿大家等着开席呢,就不必劳烦四弟和肖大人跑一趟了吧,横竖明儿再去看,也是可以的.......”
他越是遮掩,就越让皇帝疑心。
天子淡淡一笑:“行啦,这事儿朕自有安排,今儿是你的好日子,不必为了这点儿小事烦恼,坐,你也请大家都坐。”
萧霆锴哪里还有心思,可天子这话已经表明没有反对余地,看着肖军跟着老四出去,萧霆锴整个人简直如同跌入冰窖。
但今日是他生日,皇帝皇后甚至他母妃都在,还来了那么多皇亲贵戚和朝廷重臣,这事儿他该怎么办?
情急之下,萧霆锴好不容易想了个借口,走到晚来园门口叫自已的侍卫,让他赶紧去平安巷,将陈嘉容给接出来,一定要快。
但还是晚了,当老四竟然捉了那姑娘闯入晚来园的时候,萧霆锴简直面如死灰——完了,一切都完了。
皇帝反应最快,他的表情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他恨老二阳奉阴违,也恨老四不懂规矩,老四就不该当着朝臣将人送来。
天子几乎咬牙切齿对着来的客人们:“今儿祝寿就到此了,请大家先各自回家吧。”
驸马高振反应很快,立马亲自将所有人送到了门口:“诸位大人,今儿大家只是来吃酒看戏的,百战百胜,不如一忍,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今儿能到场的全都是人精,明白驸马爷这是要他们闭嘴的意思,众人心中已经各有猜测,嘴上却是一致答应着:不管真相如何,事关皇家颜面,他们可不敢胡乱议论,毕竟还想要脖子上这颗脑袋呢。
女眷这边,皇后也是动作迅速,很快就完成了清场。
陈嘉月赶紧跪了下去,不停的向天子磕头:“请陛下恕罪,罪臣之女不想如此的,是二皇子逼迫的,他拿了弟弟来要挟,说若是不从,就要杀了罪臣的弟弟......”
“你这个女人,胡乱说些什么?”萧霆锴当即跳起来,上前想要踢女人几脚:自已的确一开始要挟她了,可她自已分明也是愿意的,往日里床上缠绵时候,还口口声声说,不要名分,只要跟自已在一起就满足了,“你这个贱女人,说,是谁指使你说这些话的!”
然而萧霆锴并没能踢到,萧霆锋已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
“放肆!”天子对萧霆锴如此反应,更为不满,竟然当着自已就敢如此,未免也太不把自已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你抬起头来,慢慢回话。”天子盯着女人,心底已经猜测了个大概。
陈嘉月心底深恨二皇子,这个让自已家破人亡的皇子,人面兽心的狗东西,还说什么跟自已双宿双飞,不过是见色起意,想着在床上被折磨,本就不想以色侍人的陈嘉容早就不想活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报仇!于是她先给天子磕了几个头后,才抬起头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可她才刚刚要开口,就被皇后抢先一步。
“陛下,贵妃,还是先请兰儿回去休息才是,这儿的事,慢慢再审理就是了,不管如何,陛下在,总不会冤枉了谁。”
天子和吴贵妃这才想起来怀孕中的宋惠兰,他们方才一心都在眼前女子和萧霆锴身上,压根儿没有想起瑞郡王妃还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旁边呢。
可惜晚了,宋惠兰若不是有丫头婆子扶着,这会儿只怕已经倒下去了。
看着宋惠兰苍白的脸色,吴贵妃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已太蠢了:竟然没有想到第一时间将儿媳妇带下去,她可怀着孩子呢,不管如何,只要孩子没事,就还有法子。
于是吴贵妃赶紧谢过皇后,一边请旨亲自带人将王妃送回去歇着,皇后在旁忙道:“陛下,前朝的事儿臣妾也插不上手,不如也去陪陪兰儿。”
天子十分感慨,还是皇后沉得住气,果然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这会儿还想着皇家子嗣。因此听了皇后这话,天子自然满口答应。目送皇后等离开后,才开始盘问。
“王妃,稳住,沉住气。”扶着王妃的,是宋惠兰的乳母甘嬷嬷,她知道自家主子肯定是吓到了,于是紧紧捏了捏王妃的手心。
“快,去将贺太医请来。”皇后一边走一边吩咐。
这可又一次提醒了吴贵妃,她赶紧也吩咐:“小心些,好好扶着你们王妃。”
但没料到的是,才将宋惠兰送入屋内,她就开始低声喊痛。吴贵妃吓了一跳,又要让人去催太医。
贺太医来的很及时,在看了情况后让先拿一快老参给王妃含着,而后悄悄请示:“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情况不太妙,得请稳婆来。”
不妙?吴贵妃的心顿时冷了半截:“你说什么?”
皇后示意吴贵妃收声,看了一眼躺着的宋惠兰,领着吴贵妃出去才说:“不管如何,先按照太医的说法做,本宫相信会没事的。”
吴贵妃一时心乱如麻,她惦记着儿子那边的情形,又担心这儿,越发不能冷静思考。
“贵妃,你要冷静,不然兰儿只怕更是心急,你要进去告诉她,老二没事。”皇后一针见血指出来,“她平安生下孩子,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吴贵妃被皇后的气势镇住,被皇后握着手,她终于冷静了不少:对,不能让孩子有事,这孩子一定要生下来!
吴贵妃想明白后,赶紧进去了,皇后则在外指挥着丫头婆子们,烧水送水,熬煮参汤等。
稳婆是早就找好的,这会儿来的也快。
房内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氛,宋惠兰面容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她紧紧握着吴贵妃的手,痛苦的流下眼泪。
吴贵妃咬咬牙:“兰儿,你要明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和孩子平安,才能有将来。”
宋惠兰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必须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