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微风轻拂,碧云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药膳,缓缓地朝着顾晓晓所在的院子走去。她还没走进院门呢,就听见从屋子里传来翠花那清脆响亮的声音,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想必是顾小姐已经醒来了。
碧云低头看了看手中捧着的那碗精心烹制的药膳,嘴角微微上扬,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屋门前。
碧云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只见屋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而顾晓晓早已穿戴整齐,一袭白色的衣裙更衬得她娇俏动人,此刻正准备迈步出门去。
“顾小姐,这是王爷特意吩咐厨房为您炖制的药膳,王爷出门前, 交代一定要看着你吃完。”碧云连忙端着药膳快步走到顾晓晓身旁,然后俯身行了个礼,柔声将王爷出门前交代的事情转述给面前的准王妃。
“阿翳他究竟去了哪里?还有,我根本就没有生病!”顾晓晓紧紧地盯着碧云端至面前那碗散发着浓浓药味的药膳,柳眉微蹙,面露不悦之色。她实在无法理解,那个男人明明知晓自已最讨厌吃药,为何还要特意弄来这所谓的药膳逼迫自已服用。这与直接喝苦口的汤药又有何区别?况且,自已好端端的,哪需要吃这些东西啊。
碧云望着眼前这位倔强的准王妃,轻轻叹了口气,轻声劝道:“顾小姐,您有所不知,您这几日身子骨着实虚弱得厉害。昨晚若不是主子耗费自身真气为您输入体内,只怕您至今都难以苏醒过来。为了让您的身体尽快恢复稳定,王爷特地吩咐厨房精心炖煮了一整晚,才熬制出这碗药膳。”
听到这里,顾晓晓心头猛地一颤,原本刚刚升起的那几分怨念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和担忧。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阿翳竟然为了救自已不惜损耗真气。想到此处,她连忙抬起头看向碧云,急切地说道:“什么?阿翳为我输了真气?那待我喝完这药膳之后,你能否立刻带我前去寻找阿翳?好不好嘛?”此时的顾晓晓早已心急如焚,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南宫雲翳,确认他是否安好。
“等你将这碗汤羹喝完之后呀,碧云姐姐我呢,便会亲自带着你去见王爷哦。”碧云满含笑意地凝视着眼前一脸单纯模样的顾晓晓,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欣慰之情,同时也暗自为王爷感到由衷的喜悦。要知道,王爷这一生,总是思虑重重,如今能够有幸邂逅像顾晓晓这般心性纯净如水、天真无邪的女子,想必一定是受到了老天爷特别的眷顾与垂怜吧!
药膳喝完,顾晓晓和翠花跟着碧云一起坐着马车出门,一路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顾晓晓心里已经猜到了要去的地方,一路上顾晓晓静静的看着窗外,翠花和碧云对看了一眼,碧云对着碧云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一路无话。
到了地方,三人下了马车,顾晓晓看着门前挂起的招魂幡,轻提裙摆跨过府门,走了几步看见不远处的他,轻声言道:“阿翳,谢谢你。我想,父亲、母亲还有各位姨娘们倘若泉下有知,定然也不会责怪于你的。”说话间,她抬眼望去,见轮椅之上坐着的南宫雲翳,身上穿着一袭麻衣。此刻的他看上去竟是比起昨日又清瘦了不少,然而即便如此,俊逸的面庞虽然黑色织锦缎带敷着眼睛,却能感受到依旧挂着一抹温暖的笑容,或是听到了顾晓晓的声音,南宫雲翳转向顾晓晓的方向。
不知为何,这样的情景令得顾晓晓鼻头一酸,眼眶瞬间变得湿润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一般。再瞧这府内府外,所有的布置都已完成,而在那庄严肃穆的灵堂之内,则整齐有序地供奉着父亲、母亲以及诸位姨娘们的牌位。
“晓晓?”南宫雲翳那超乎常人的敏锐耳力,捕捉到了顾晓晓细微得如同蚊蝇振翅般的轻声呢喃。他微微转动身下的轮椅,缓缓地转向顾晓晓所在的方位,用轻柔得好似春风拂面的声音问道。
“你怎么独自一人待在此处呢?倘若身体有恙而身旁无人照应,又该如何是好?”顾晓晓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眼角残留的泪水,然后快步走向南宫雲翳。她的步伐略显急促,似乎带着几分急切与担忧。当她终于站定在南宫雲翳身前时,那张清丽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埋怨之色,柔声说道。
“放心,无事。”南宫雲翳微微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摸索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一阵微风拂过,他嗅到了空气中那股专属于顾晓晓的独特馨香,心中知晓她已然来到了近前。于是,他将一直安安静静放置于双腿之上的麻衣递向顾晓晓,缓声道:“晓晓,换上这身衣裳,咱们一同进去。想来青墨和墨渊应当已在里头完成了布置。”
顾晓晓轻轻应了一声“好......”,便接过那件麻衣,转身走到一旁迅速更换起来。与此同时,不远处紧紧跟随其后的翠花和碧云二人,也动作麻利地换上了麻衣。
片刻之后,一切准备就绪。顾晓晓稳步走到南宫雲翳的轮椅后方,双手握住把手,小心翼翼地推动着轮椅向前行进。碧云和翠花则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行四人就这样朝着灵堂的方向徐徐而去。
踏入灵堂,只见内里烛火摇曳。“晓晓,再把我往前面推一推。”南宫雲翳再次开口,声音依然轻柔和缓。顾晓晓依言而行,推动着轮椅向着灵堂更深处前进。
“好……”顾晓晓呆呆地凝视着父亲与母亲那庄重肃穆的灵位,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瞬间淹没了她整个人。如果不是可恶的雪凝国人,此时此刻,或许正是自已与南宫雲翳喜结连理的美好时刻。父亲、母亲正端坐在高堂上,满心欢喜地接受着自已和南宫雲翳虔诚的拜礼。而向来嗜茶如命的父亲,此刻应该正悠然自得地品味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同时用慈爱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位即将成为自家女婿的南宫雲翳,脸上想必会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之情。温柔善良的母亲,则一定会满心欢喜地给他们各自递上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并紧紧地拥抱着自已,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花,毕竟这可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宝贝女儿的大喜之日啊!然而,如今这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已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顾晓晓的面前只剩下了冰冷的牌位。
每迈出一步,她都感觉脚下仿佛有千斤重担一般沉重无比,那短短的距离在此刻却显得如此漫长。终于,两人艰难地走到了灵位跟前。
顾晓晓双膝跪地,泪水滑落脸颊,她泣不成声地对着案几上摆放整齐的灵位倾诉着内心深处无尽的思念与痛苦。“爹,娘,各位姨娘们,女儿不孝,昨日才将凶手伏法,女儿和南宫雲翳给你们报仇雪恨了。今日起,女儿在这里为你们守灵。爹、娘,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要是想念女儿了,就来梦中看一看女儿吧……”
“主子,不要—”青墨在不远处忽然瞧见自家主子竟然从轮椅上滑落下来,极尽努力地跪在那冰冷的灵位之前。他心中一惊,满是对主子身体状况的担忧,不禁喊出了声。
青墨心急如焚,脚步刚刚迈出,想要立刻冲过去制止主子这危险的举动,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按住了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墨渊出手阻拦。
“墨渊,你究竟要干什么?王爷的身体如今已经如此孱弱,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青墨奋力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墨渊的束缚,他又气又急,瞪大双眼怒视着墨渊,大声地质问道。
墨渊并没有松开手,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青墨,缓缓地摇了摇头。那眼神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但青墨此刻满心焦虑,根本无暇去仔细琢磨其中的含义。
青墨无奈之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就这样跪在那里,心中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要知道,自家主子昨天才耗费大量真气救治了顾晓晓,此时此刻正是元气大伤、极度虚弱的时候,而这地面的寒气,对于主子本就脆弱不堪的身体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正在伤心哭泣的顾晓晓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动静,她微微睁开红肿的双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南宫雲翳竟然与自已并肩跪在一旁,颤抖的身体,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从汗。
“阿翳,你——”顾晓晓看着南宫雲翳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的血色全无,想扶他起来,可是被南宫雲翳推手拒绝。
“父亲,母亲,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知道此次灭门事件是因我而起,只是我离不开晓晓,请给我一个照顾她,赎罪的机会,我在这里起誓:南宫雲翳会用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爱顾晓晓,与她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不相离。”说完南宫雲翳双手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墨渊将燃香插入香案的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