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林若锦拂袖蹲下,轻挑起蒂莲娜巴掌大的小脸,将解药灌进她的嘴里。
很快,满头冷汗的女人嘤咛一声,睁开眼睛。
“你要...干什么?”她声音是久困噩梦的沙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也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林若锦眼神极冷,毫无情绪波动的笑着,“你的价值如今在我这里已经不多了。”
蒂莲娜:“......”
“你在这里睡了快一天,不知情况,尚能张狂。但如果我告诉你,三皇子归朝,百里舜无罪释放,你还有如今这样的底气吗?”
蒂莲娜眼神微动,“你想诈我?”
“诈你?这样的招数怕是小孩子才会玩吧?”林若锦缓缓起身,笑容轻蔑,“你若不信,我把你送到护国法师那边,你亲自向他求证如何?”
蒂莲娜下意识慌乱的摇头,死命拒绝。
她的身份一旦暴露,他们顺藤摸瓜就会发现自已杀真正的公主,剥皮易容,伙同断杀组织杀害姬彧衡栽赃百里舜了。
且不说朝廷被戏弄后的帝王之怒,便是邻国君主和天水楼的百里舜,都是她完全应对不了,招架不起的存在。
姬彧衡是假皇子?真皇子已经回来了?
那...折夜那边还没发现吗?
蒂莲娜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分析着此刻的应对之法。
“多美的一张脸啊......林若锦忽然说道。
面对蒂莲娜刹那的迷茫,她继续说道:“你看看,现在你的靠山还能有谁呢?”
“折夜吗?我已经知道了幕后主使,你觉得这还能算你拿乔的筹码吗?”
“又或者说,你想被扒光衣服,凌迟削首你这具美丽的身体吗?”
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改造,蒂莲娜微微有了点心动的意思,林若锦趁热打铁,伸手托起那张耷拉了一半的脸皮。
曾经林若锦所害怕的人皮,就这么被现在的她托在手中。
“和我合作也是有好处的。”
“我帮你把这张脸皮修好,如何?”
地牢外,聆霜靠着门旁的柱子,正和罗烨激动的说着什么。
罗烨一脸的不服气,可转眼间就闭上了嘴巴,猛然站直了身体。
“你小子弄什么幺蛾子呢?你......”聆霜回头,同样绷直了身体。
二人齐齐的喊了一声爹,满眼的心虚。
“你们两个,在这地牢外面做什么呢?”外出两个月,才刚回来的慕容家主如此问道。
他外出两个月,听见百里舜谋害皇子即将被凌迟,生怕自已的两个孩子做出什么混事,紧赶慢赶的回来了。
结果一进城,又看见了一出真假皇子,无罪释放的好戏码。
“爹,你怎么这么快就从武墟之地回来了?”罗烨尴尬的笑了笑。
“你们两个最近都在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你聆霜阿姐第一个消停不了!”
“爹!我又没惹事!”
“你没惹事?怕是有人拦着你不让你惹事吧!”
说完,慕容家主哼了声,视线从紧闭的地牢门上移开,将聆霜单独叫走了。
二人前脚刚走,林若锦便推门而出,神情平静。
“天呐!林姐姐,吓死我了!”罗烨夸张的吸气吐气,直拍胸口,“我还以为我爹发现你了!”
林若锦将手上的银针擦了擦,收入乾坤袋中。
“也许,你爹已经发现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林若锦笑了笑,侧身让出一条路来,“来吧蒂莲娜,我送你过去,记得要好好表现哦~”
此时皇宫内,丧钟鸣动。
太监带着御医匆匆赶至皇帝寝宫,一盆盆热水反复端进端出。
司空冽和鸩崖站在寝宫外面等待了许久,被叫进去的高御医才走了出来,面色难看。
“高御医,皇上如何了?”司空冽上前问道。
高御医那张苍老的脸上浮现些许担忧,扯着司空冽来到一旁,说起今日为皇后娘娘和皇上看诊的结果。
“皇上...气急攻心,病灶多年难祛,如今不过是靠着您炼出的丹药吊着最后的精气,已是强弩之末。”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气急攻心呢?难道是因为皇后突然薨逝?”
这话,司空冽既是在问自已又像是在问他人。
高御医是个人精,自然看得出对方眼里的深意。
他先是看了眼大门紧闭的寝殿,又看了眼司空冽身后的鸩崖,算是给出了答案。
司空冽曾经去过桃源村,那里早就被一场无名大火烧成了废墟,只有少许几户人家在大火过后的多年内再度搬回。
他在那几户人家里,勉强拼凑出了一些零碎的消息,再去青云探明信件真实性。
很显然,那个假皇子是知道自已身份是假的,并且是有意伪装成三皇子。
而后,为了灭知情人之口,派人放火屠村。
而就在司空冽还在询问鸩崖那些年的经历,准备将捡回鸩崖的崔嬷嬷带来询问时。
皇后派宫女送来的那封信,彻底将事情的发展直接推送到尾声。
那是一封,皇后临死前最后的交代,将她为陛下做过的那些事统统都写在这封信里,并派忠心的宫女等司空冽回来时交给他。
信里详细说明了当年,她是如何发现皇上的秘密,明面上他十分爱护三皇子,背地里,他却恨不得这个孩子立刻断气。
为表忠心取悦皇帝,她主动将作为皇上眼中钉婴儿的三皇子带出皇宫。
派与之随行的心腹崔嬷嬷在寺庙后厢房捂死三皇子毁尸灭迹,在三皇子‘意外丢失’后想办法灭口崔嬷嬷。
至此一切都说的通,那个崔嬷嬷极有可能是不舍得杀害年幼的婴孩,将他想办法送走,又避开了皇后的追杀,侥幸活下来将鸩崖养大。
只是三皇子的特殊让他们无法想象,朝臣们无法接受,竟联合上奏皇帝,求旨废后并找回三皇子。
一直到了七年后,皇后的再次礼佛之日,她遇到了一位来自桃源村的男孩。
男孩意外偷听到皇后独自一人在佛堂的忏悔,他胆大又阴毒,一言一行都是不属于那个年纪的老成狠辣。
竟胆大包天的言明愿意假冒三皇子帮她解脱困境。
同样的年龄,相貌与皇上还有几分相似。
于是皇后便在他胸口做了假红月胎记,并把男孩回了皇宫,
皇上见到他后,大喜。
如此, 她才真正保住了自已的后位与母族。
信上的内容,司空冽越看越心惊,越看眼神就越冷。
就在这时,寝殿大门被打开了,太监请鸩崖进入。
门内,是鸩崖的父亲,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鸩崖的轻声叹息,这才收起脸上虚假的笑容,推门而入。
大殿内,香雾缭绕,开门后因阵阵风流而微微拂动的薄纱后,是当朝天子枯瘦的身躯。
见到鸩崖十分年轻,健壮的躯体,男人浑浊的眼忽然迸发出令人惊惧的贪婪嫉恨之色。
仿佛进来看望的不是自已的亲生骨肉,而是不死不休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