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人伸出血红的手指,欲勾住谢运儿的下巴,不过在他干枯的手指快接近的一瞬间,他停住了。
“小美人,你觉得你不答应,你能走得出这里吗?”
他的语气邪气十足,那具身体发出的味道,也异常难闻。
谢运儿被这恶心反胃的味道熏眯了双眼,她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人,明显感觉到,这妖人,与上次在桃花井见到的样子有所不同。
他整个身体和脸变得更红,眼睛里的瞳仁也变得更黑更大。但是他的身体上遍布裂痕,就像被人用刀劈裂了。
那些裂缝里,不断冒出血红色的液体。
怪不得,这红色像是上了他的身,原来染料是一直自动生成。
她感觉他已经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因为很可能身体就此会破碎成一片一片,掉在地上变成一滩烂肉。
她记得他说过他是神,不是妖。
难道,这条蛇,和夏无为,在争夺什么蛇神之位?两个人这么憎恨彼此。
自已把自已的身体搞得四分五裂,这是什么神仙的行为?难道是自虐狂?看他的样子,也很可能是。
谢运儿匆忙思索一番,依然并不能理解这离奇的事实。
为了不激怒他,她假意问道:“行,既来之则安之,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能保证能医好你,但是我给你缝好后,我家人的事,你必须告诉我真相。”
血人似乎着急起来,他直接一把扼住谢运儿的脖颈,用力嘶叫起来,
“别废话,我知道你祖上专门医这个,赶快帮我缝,否则……至于什么时候告诉你真相,就看你的缝合技术了。”
又是这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自已已经不知道体验了多少次。
别看血人虽然气息微弱,可是想要掐死她谢运儿这样一个凡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她喉间挤出嘶哑的声音,
“好,我,立,刻,缝。”
不知什么时候,刚才被甩飞的柳相如已经来到血人旁边。他的脸上仿佛没有任何怒气,只是用手扶着身体裂痕不断扩大的血人,并把他的手从女人的脖子上移开。
他将体力不支的血人放在地上,然后看向女人,眼神里好似有雾气弥漫,语气异常温和,
“你,过来。我的父王,就交给你了。”
门口的小妖怪抬进来一筐东西,放在地上就走了。这筐东西散发着离奇的香气,与洞内的腥臭味形成了奇妙的融合。
漆黑一团的蛇洞里,一股奇异的气味浮动在半空。
“这应该是你要的东西。”
“这是……”
在谢运儿面前,那好像是一筐黑色的头发,彷佛黑色的油水要溢出来。它们是那样丝滑,似乎比洞内湿滑的地面更加湿滑。
仿佛,这些长长的头发,是活的。
“用这个缝?”
就在谢运儿努力回忆祖母教授自已的那些医术时候,洞口一阵尖利的笑声响起,一个红衣女人走了进来,像一团邪火飘了进来。
“父王,天哥,我回来了,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在谢运儿的眼睛余光中,就在那个女人的身后,跟着一个穿黑衣的高大的男人。
不错,那是魔嫱嫱的声音。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是情敌。
魔嫱嫱见谢运儿站在自已两个最重要的男人身边,瞬间收起了笑容,嘴里恨不得吐针出来,把这个比自已美的人活生生刺死。
她从地牢里出来。
那个长相猥琐的国师,完全是个没用的东西。人没得到,自已还被钉在那儿。要不是自已,早就死在地牢里了。
不过,究竟是谁,把这个女人救走的?国师的记忆没了,自已也问不出任何东西。
她一肚子火气,发誓一定要把在藏在背后跟自已作对的人捉出来,至少也要拔掉舌头。
正好没地方撒气,她气急败坏大叫起来,
“父王,怎么这个贱人在这里?她怎么还没死?我要她死!”
柳相如此刻在魔嫱嫱面前,立刻变了一张脸,变成那张恐怖军师魔天的阴冷的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嫱妹,别吵,谢大夫正在给父王治病,你先退下吧。”
“天哥,天哥!”
女人的声音更急,声音更急怨毒起来,
“你难道也被这个贱人迷惑了吗?哼,难道你也是那个石真子那样的人?”
魔天没理她,只是眼睛扫了扫那个在黑暗中的男人。他歪了歪嘴角,故意用手握住了谢运儿的肩膀,将她与自已贴得很近。
“随你怎么说,他怎么来了?”
“你疯了吗?你带他来,让父王看见了,看你怎么收场。”
那个暗黑之中的黑影久久未曾开口,此刻却突然说话了,
“哟哟,看来是我打扰了,这就是你家的待客之道吗?那我走吗?”
女人安抚道,
“夏郎,你别生气。我哥他不懂,我会跟他说的。”
“天哥,我要和夏郎成亲了,我是来告诉你和父王的,不是来让你们同意的。”
魔天没理乖张的女人,只是看着谢运儿,眼神却温柔了下来,
“嫱妹,你也就是看在父王没醒,才敢这么胡闹。”
女人不依不饶,
“就你能抱她,不允许我成亲?凭什么!”
谢运儿听见“成亲”两个字,心里陡然一沉,整个身体像跌入了冰冷的水潭中。然而纵然无法呼吸,也没人来救她。
她需要自救。
她明显感觉到,那黑暗中,那快要杀人一般的眼神,正紧盯着她,绝不放过她。
奇怪的是,此刻,她却被拉入另外一个男人的胸膛之中,他的手,却被另外一个女人牵着。
四只眼睛,都恨不得把对方弄死。
四双眼睛,里面的醋酸味,似乎能把蛇洞里的腥臭味清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