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年级的同桌是个女生。在当时,老师就是喜欢这么安排,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坐一起。当然,两个人,一个成绩好一些,一个成绩差一些。
用老师的话说,这样两个人不容易说话,先进的可以带带落后的。
只是,我居然被当成了先进了的了,这种感觉在我的心里涌动,让我觉得很奇怪。不过没多久,我就明白了,这要归功于我的辉煌经历。我一年级留了一级,二年级又留了一级,现在的成绩还算不错,我明白实际上我应该去读四年级。我四年级的水平当一个二年级的先进学员,也算正常。
这是我第一次长时间靠近一个同龄段的异性。在这之前,阿蓝一直占据着我的内心。现在坐在我身旁的女孩,和阿蓝截然不同。阿蓝是瓜子脸,而我的同桌脸是圆的,看起来肉嘟嘟的,好在她的眼睛足够大,又喜欢笑,看起来很热情。不得不说,没过多久他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的穿着也很鲜艳,对比之下,我穿得灰不拉几。她时常去买一些零食吃,看得出来,她家应该挺有钱。这让我有些嫉妒,在她面前,我原本自卑的内心更加难受,可是我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我展示出了高傲和冷漠。
可是,她毫不在意,整天在我面前笑盈盈的,让我觉得她傻得可爱。
一次下课,我感到有些口渴,想要去学校唯一的水龙头那里喝点水,遗憾的是那里围满了人。大家都拼命地抢着水喝,水龙头里面的水也流不出多少了。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死死地占着那个水龙头,他用他恶心的嘴巴拼命地吸着水龙头里为数不多的几滴水。
我远远站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幕,我知道我喝不上水了。如果我口袋里有一角钱,那我还可以去学校的小卖部买两袋汽水,可是我没有。
就在那一刻,上课铃声准时响起,我只得走进教室。
嘴唇干裂的我,在课堂上一直趴在桌子上,我不停的咽口水,显现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她用手碰了我一下小声问
“没事,不用你管”我把头转到一边,显得很不耐烦。
“你生病了吗?”
“没有”
“想上厕所?”
“不是”
“那是怎么了?”
“口渴”我看她一直问个不停,不想她再来打扰我,只好说出答案。我不得不说她挺有耐心。
“那你早点说啊,我有喝的”
“给你,我下课刚买的汽水”
我转过头,看着她眨着大大的眼睛,关切地看着我,感受到一种温暖。可是,我自尊心开始作祟,我越是自卑,我就越要维持我可怜的自尊。我想到平时,我对她不算好,她问我任何学习上的问题,我都懒得搭理,总是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而此刻,我觉得自已是那么的狼狈。
“你自已喝吧”我拒绝了她,虽然我的内心很渴望那袋汽水。
“给你喝,你喝吧”她不由分说把那袋汽水塞到我的手里。一股凉意从我炙热的手掌,传来,一直传到我的心里。我的心中,也泛着一股温暖。我可怜的自尊,终于被她的善良打破。
“谢谢”我垂着头,低声说道
“不客气,没啥哦”
我不再拒绝,像饿狼一般用牙齿撕开汽水袋,咕噜咕噜的喝起来。甘甜的汽水汁滋润着,我那快要冒烟的喉咙,一种说不出的凉爽,弥漫在心房。我记得那是人生中第一次喝汽水。在我同桌面前,我放下了我的自尊,曾经高傲寒冷的内心,被一点点的温暖。我孤独自卑的内心,第一次感受到友谊。
她看着,我喝汽水的样子,觉得很夸张,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地笑出声来。
老师正在讲台黑板上写字,发现了这奇怪笑声,转过身铁青着脸厉声问道:
“是谁发出的笑声?
大家都吓得低着头,她眼睛里满是惊恐,红着脸,颤巍巍地准备站起来承认笑声是她发出的。我眼看她要站起来,忽然拽了一下她,在她之前站了起来。
“是我笑的”我直挺挺地站着,对老师大声说道。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站着,那一刻,我像个英雄一般站着,心里虽然有害怕,但是更多的是自豪。
“你给我站到放学”老师看我不说话,气愤地说。
就这样,在童年那个上午,我在座位上一直站着,,直到窗外的阳光从破旧的窗户照进教室,照在我的脸上。我的手里还握着那袋已经被吸得干瘪的汽水袋。
我的同桌,在我身旁,红着脸,不时用泛红的眼睛看着我,满脸感激。
从那之后,我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她也时常带很多零食给我。直到一次期中考试。
发试卷前,语文老师宣布了一个重要消息,这次考试的成绩将决定你们的座位。言外之意就是每排按分数高低,排座位。分数越高的,越往前坐。
试卷发下后,按规定,我要坐我那一排第二位,而我的同桌位置不变。这意味着,我们都要换同桌了。我并不想换同桌,我时常想如果考试前,知道这次考试分数后要按分数排座位,我一定故意考差一些,希望继续和她做同桌。可是人与人的分别总是无法预料的,有的很久,有的很快,可能就是一个转身而已,不幸的是,大多数的分别,都比较快。
换桌位那天,我看见她的眼睛,像上次我站起来那样,泛着红,我的内心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此后,我的二年级回忆里便没有了她,我留在脑海中最深刻印象,便是她给了我一袋汽水的那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