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
除却涉入话题的吴斐和张云筠,其余人的视线都关注在王守敬身上。
此时的王守敬气场大开,就连他那稀松的头发在此时都无端高大了几分。
王大人冷哼一声,看着吴斐和张云筠二人的眼神尽是轻蔑。
“本官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那些连毛都没长齐的楞头小子。”
“你以为你咬紧牙关,我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天真。”
随后,王守敬大手一挥,让官差将那些已经收集好的证据分发下去。
吴斐接过,扫了一眼,顿时面如死灰。
怎么还有旁人正巧路过,他们怎么敢管这闲事。
可更多的是无从辩解,如今已是罪证确凿。
他完了,可她呢?
看着张云筠摇摇欲坠的身影,吴斐眼中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咚的一声跪下,“我认罪,是我掳走张清筠,是我心生歹意,意图谋杀。”
“一切行动出自我个人,与旁人无关。”
“张四姑娘更不知情。”
“是我看不惯张清筠一回来便欺辱小妹。”
“是我看不惯她那身黄白做派。”
“可若不是她刺激我,我也不会产生杀意。”
张清筠侧身一逼,躲开吴斐的指着的方向。
心中一阵发凉,甚至觉得十分可笑。
施暴之人毫无愧疚之心,反倒觉得自已十分冤枉。
不仅没有意识到自身行为的恶劣,还将责任全部推卸到受害的一方身上。
甚至埋怨起对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如此荒谬的逻辑和扭曲的心态,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此行径简直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直让人匪夷所思。
张清筠沉默不语,只是将高氏送回座位上,这才抬头,看着这番乱局。
袖尾传来重量,张情筠低着头,看见的是母亲和哥哥眼中的关心。
“三娘,别把那人的胡言乱语挂在心上。”
张清筠扯了扯嘴角,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比这更难听的她又不是没听过。
她也的确胸无点墨,确实不缺财物,且品味庸俗……
若她不是张左棠的闺女,若身后没有令人眼红的财富,怎么逼的萧景娶她。
张清筠的眼神渐渐空洞,空洞的莫名让人心疼。
李牧将张清筠的神色收入眼底,只觉得不该。
他印象中的小姑娘明明不该如此自卑。
那副天不怕地不怕,趾高气昂的样子去了哪里。
怎么一回京都,就成了小可怜的模样。
可明明看她这样极为受宠的样子,应该受不了什么委屈才是。
李牧盯的入神,很快身侧传来不满的哼声,这才收回了视线。
只是到底还有些勉强。
案情还在继续,王守敬不耐的一拍桌子,俨然已经不想听这二人拖沓。
“那这玉佩作何解释?”
吴斐已经下定了决心,直接承认道,“是我捡的。”
王守敬急着吹着胡子,看向一旁低着头的人。
“张云筠,你来说说。”
张云筠一脸委屈,眼中带泪。
“我不知。”
“这不是我的东西。”
“哦?”
王守敬气笑了,绕了一圈,又绕回了原点。
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情绪,这才继续问道,“那这上面的字迹怎么与你如出一辙?”
张云筠看着柔柔弱弱的,可胆子倒是比那人说的要大,“敢问大人,大人的可会刻印?”
王守敬脸上这才有了变化,一脸疑惑,“这与此案有何关系?”
张云筠的眼眸闪烁,“有,这玉佩上的字迹是我的,可这玉佩不是我的。”
“我善书法,人尽皆知,在京都也算是小有名头。”
“旁人有我的手稿亦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拿这手稿做了什么,谁又能知道。”
王守敬坐直身子,微微前倾,“你的意思是,这玉佩是别人拿了你的字,去打了一块儿?”
张云筠屈膝行礼,“请大人明察。”
明察个鬼。
王守敬在心中怒骂,面上不改于色。
不知是该赞张左棠教女有方,还是该指着这家伙的鼻子铺天盖地的一顿臭骂。
“既如此……”
张清筠突然开口,“王大人,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这位吴斐。”
王守敬奇怪的看了一眼,随意的摆了摆手,“问吧。”
得了准许,张清筠这才开口,“你方才说这些事张云筠皆不知情,我就想问问你,她不知道什么。”
“她不知道你对她有情,还是她不知道你会为她出头,教训我这个初回来的姐姐。”
张云筠恰到好处的皱起眉头,“他对我……有情?”
“什么情?”
张清筠移开眼,语气多了些不耐,“就你对萧景的那种。”
张云筠一下红了脸,“三姐,别胡说。他怎能同萧郎相提并论。”
“我压根就不认识他。”
许是怕旁人误会,张云筠还拿袖子捂着自已的脸。
张清筠低笑一声,却是看着另一个主人公,“不认识吗?”
吴斐那边情绪明显不对,可张云筠急着把自已从这里面摘出来,又岂会顾及着他。
再开口,张云筠明显急了,可又不能太过明显。
“张三娘,咱们姐妹之间有什么矛盾私下来说便是,何必要在此处掰扯。”
张清筠没再开口,只是用着可怜的目光看着吴斐。
吴斐明显被刺激到了,直接反口,“大人,我的心上人确实是云娘。”
这一声‘云娘’,直接在张云筠的脸面上啪啪,扇了两个巴掌。
反应过来的她,忙把自已的脸遮住,生怕自已眼中的怨恨显露人前。
他怎么敢违背他们之间的约定。
“我爱慕她,自然见不得她受委屈。”
“只是自从从书院退学后,我便不怎么见着她了。”
“直到前段时间,看见她莫名哭泣……”
张云筠的脸煞时变白,忘了遮掩。
王大人眉头一挑,听的饶有兴致,他就说他怎么可能出错。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看看,把这少年祸害成什么模样。
正听的意犹未尽之时,张云筠的脸色渐渐缓了过来。
“大人,这人乃是一片胡言,当不得真。”
张清筠冷眼看着,那伪善的面具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些许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