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已空,张清筠咬着最后一块糖果,将盒子收回袖中。
“迩语,你去找小师傅问问,看有没有见人。”
迩语领了命便去寻人去了。
突然头上一痛,在视线模糊之际,看到的人脸分明是方才传话的学子。
羞涩是假,传话是假,看这力道,只怕,学子的身份也是假的。
怎么自已方才没有看到这人腰间挂着的白色玉佩,白玉略显拙劣,上面却是清晰的刻画着一个‘云’字。
……
再度转醒,自已是在一个简陋的农家院中,和一只鸡头大眼瞪小眼,其余几只鸡四周分散,正在闲逛。
张清筠很快稳定了自已的情绪,粗略的看了眼周边环境。
刚过午时,并无马声,想来离天华寺不远。
绑匪业务看起来不大熟练,只将她粗略绑着,连她头上的珠钗都没收走。
许是受张云娘的影响,这人对她恶意颇多,竟然为了恶心她将她扔到鸡窝里。
张清筠面色不改,如果能忽略自已苍白的那张脸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后脑勺泛起头疼,随之伴着的是阵阵恶心。
若不是这鸡圈太小,她几乎要以为,她又回了那萧府,担着夫人的名头,实际过着连府中最下等仆从都不如的日子。
张清筠就这么半阖着眼,直至有人接近才动了动眼皮子。
“喂,你终于醒了。”
来人不客气的往她身上踢了两脚,疼的她直接蜷缩起来。
“有人看不过你如此嚣张,让我好好教训你一下,免得处处与她作对。”
张清筠忍着疼,看向来人,果然是那传话的‘学子’。
只不过此时这人换了一身农家打扮,没了学子的那层皮,凶相尽显。
“是张云娘吗?”
‘学子’慢慢蹲了下来,用张清筠绣着金线的衣服随意擦了擦手。
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云娘心善,怎么会直说。”
“若不是我心细,发现云娘背着人偷偷的哭了好几回,哭的好不伤心。”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这位高门贵女,一回家便扰的家宅不宁、满城风雨。”
“张家有你这样的女儿,也算是够倒霉的了。”
‘学子’冷哼一声,却让张清筠大开眼界。
一个人究竟如何无耻,才能将自已也骗了过去。
一场好戏,怕是准备了许久,或许连看客怕也是精挑细选。
好一个心善,好一个暗自哭泣。
她怎么不知,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就杀伤力这么大。
张清筠心中忍不住发笑,更多的是为自已的愚蠢与天真。
这张云娘这哪只是为了和萧景的婚事,更是因为自已突然回京,捅破了她非张家女儿的窗户纸。
只要自已活着,她永远都只是一个养女。
“你会杀了我吗?”
‘学子’摇了摇头,“杀了你这样的人岂不是脏了我的手,到时候,云娘埋怨我怎么办?”
张清筠身子后倾,尽可能的避开这人的碰触。
“你喜欢她?”
‘学子’怒目而视,“干你何事。”
“云娘,很快便要成亲了。”
“那是她喜欢了很久的人,我可不像你,一来便横刀夺爱。”
张清筠看着这人时而冷静、时而疯狂,背后的动作暗暗加快 ,可还是忍不住道,“我不是把她的萧郎还给她了。”
“胡说,什么她的萧郎,她是我们大家的神女。”
张清筠背后的绳索差一点便解开了,却不料这‘学子’突然发疯上前掐着她的脖子。
正在头晕目眩之际,只见圈中的几只鸡就这么朝在他们窝里胡作非为的人直接扑了上去。
瞧这动静,也能感受到鸡的怨念。
鸡爷爷怕早已忍了许久了。
鸡啄坚硬,那‘学子’一时吃痛放松了手上动作。
张清筠抓住这一时机,一个侧滚逃出‘学子’的控制范围。
手上的绳索终于睁开,在意识回轮的那一瞬间。
提起一股子劲儿,直往大门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视线逐渐开阔起来,周边隐隐有了熟悉的感觉。
柏树高可入耸,郁郁葱葱。小径渐多,杂草渐深。空气里各式檀香混杂,逐渐浓烈。
张清筠不由心下一喜,这果然就在天华山上。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显然那人快要追来。
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只知道不留余力的跑。依着自已的直觉往一个方向跑,跑的再快点、快点。
一人却从另一方向突然冲出,与张清筠撞了个正着。
二人双双倒地,到底李戎还有些风度,自已当了垫背的。
双方皆把对方的狼狈收入眼中。
“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是你?”
张三娘子捂着头,李四郎君扶着腰。
二人皆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显然,撞的不轻。
完整的一句话还未说出口,两边都传来了响动。
张清筠紧张起来,她到底是个姑娘,被人掳走,恐吓一番,到底是怕的。
“怎么办?”
李牧正好把张清筠眼底的不安恐惧收入眼底。
一侧手指微微蜷起,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拉她入局。
李牧一个用力,背起她便往山顶跑去。
“别怕。”
恣意的少年郎后背及其可靠,让张清筠暂时信了这个见了不过两次的陌生人。
张清筠微微喘气,双手抓着他的衣领,“你打不过他们吗?”
李牧腿上功夫练得极好,嘴上也是不停。
“小爷要是打得过,还跑什么跑?”
张清筠被李牧的如实相告引起一阵沉默,这家伙武功只怕是武功平平,马术应该也就那样。
他到底是怎么入得骁骑营?还是如今的骁骑营的标准下降了?
“上面有我的人,把这些家伙引过去便好了。”
李牧只当是姑娘不放心,不由多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李牧便在一处岔路口左拐右绕,在一处灌木林中,蹲了下去。
正好将二人的身子挡的严实。
张清筠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将她放下。
李牧耳朵一红,很快收了手。
对面已经开始了乱战。两方人马,一人乱入。
正是那个‘学子’,也是最先失去抵抗力的,就这么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