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眼熟的红棕马在里面兴奋的横冲直撞,不过倒是颇具灵性。
骁骑营那边的一个没碰,另一方则是时不时的被马撞翻,怎一个惨字了得。
至于骁骑营的其余诸位,亦是大杀四方,哪有之前这位抱头鼠窜的狼狈。
好的,张清筠暂时收起了对骁骑营的怀疑,这水平,作为保护京都的存在,的确是让人安心。
余光扫过身旁这个另类,大概,这只是一个例外。
李牧无辜的给了张三娘子一个笑脸,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笑的有些傻。
张清筠礼貌的移开视线。
这场乱斗以骁骑营的绝对实力,毫无悬念的取得胜利。
李牧则是抓紧时间整理自已的衣冠,拍了拍身上的浮土。
张清筠不免波及,掩鼻往后退了退。
李公子身上尚可有弥补之法,只是她这身上……无论如何,在鸡圈里滚了一圈,不用照镜子,她都可以想象到自已身上的狼狈。
更不用说之后的遭遇。
张清筠只能把自已藏在李牧的身后,希望他的那些同僚可以暂时性的眼瞎。
突然头顶有着片刻的灰暗,待反应过来,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大氅。
大氅本是男子样式,在她身上,正好从头到脚将她包裹严实。
他方才拍土整理,竟然是为了她……
其实,方才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只怕自已也是凶多吉少。
张清筠眼睛有些湿润,看着李牧若无其事的背影,只觉得无端高大了许多。
她突然觉得,她一直错怪了面前的这人。
萧景只是想要巴结他,还不一定巴结成呢。
毕竟他的‘礼物’没了。
而且他有着那样的身份, 那时怕也已经是身居高位。
有人巴结送礼,想来也是常事。
自已怎么能因为萧景之流,就把一个无辜的人,与他混为一谈。
“多谢。”
张清筠的声音有些小,特别是在习武之人的衬托之下,姑娘真诚的道谢就这么被旁人的声音盖了过去。
“头儿,”人高马大的田副官第一个冲了过来,也是方才动手最凶狠的人之一,带着少年郎独有的朝气。
“这一招引蛇出洞,果真百试百灵。”
高副官紧随其后,越过先前那位田姓副官,自已则把李牧抱了个满怀。
这么一下,李牧身后的姑娘就这么显露无疑。
高副官当即把李牧护在身后,一脸警惕。
毕竟自家头儿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头儿,这女子突然出现,怕是有诈。”
同款骁骑营大氅之下,张清筠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李牧好像被什么戳中,耳朵上消散的红晕又以极快的速度爬了上来。
“高涔,勿要妄言。”
“这位是张家姑娘,我与她见过。”
田七多了一嘴,“可是那盛名在外的张四姑娘?”
李牧瞪了一眼,随后担心的看着大氅之下的姑娘。
大氅的确做的不错,完美的将张清筠略显失态的神情掩盖。
“很抱歉,我不是你口中的张云娘,我是她的姐姐,张清筠。”
这话很正常,可在李牧听着,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
四周一片沉寂,萧张两家的婚事变故虽没有大肆宣言,可骁骑营多少是听到了些风风雨雨。
田七难得安静了下来,他只是无心,外加有些好奇。
“头儿,这小子还有气。”
“他在装死。”
李牧这才有了动作,把面前的大高个一手推开,走到张清筠面前,轻声询问,“他为什么要追你?”
张清筠只是低头看着自已跑破了的鞋子,绣线外翻,摇摇欲坠。
“没有人会信我的。”
李牧微微低头,恰好能看到她的几缕碎发从氅帽中跑了出来。
手指痒了痒,话音更加轻柔,“你同我说,我信你。”
惊掉了一旁的田、高二人的下巴,也让张清筠有了信他的冲动。
“张云筠让他给我一个教训,可他分明想掐死我。”
张云筠微微抬头,把脖子上的掐痕显露出来。
瓷白的皮肤上,红痕明显,隐约有变青的架势。
看着便极为吓人,而那痕迹分明是成年男子手的大小。
李牧的面色顿时黑了下来,又怕吓着了面前的姑娘,这才把戾气克制了下来。
只是对着那边检查的人吩咐着,“这人涉嫌杀人,一并带走,交给京都府,让他们查的仔细些。”
“是。”
张清筠扯了扯李牧的袖子,“大人,可以将我送到天华寺吗?”
李牧这被这声大人弄的浑身不自在,还不如唤他一声李公子来的舒畅。
“我二哥,还有我身边的丫头还在那里。”
李牧摇了摇头,“张三姑娘,此次你无意闯入,虽是无意,也间接成为此次行动的见证者,需得和我们一同去一趟骁骑营。”
犹豫片刻,又多加了一句,“会让人传话,让他们来接你。”
张清筠“哦”了一声,“我耽误你们了吗?”
李牧到底没克制住,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是我有幸遇到你。”
让我可以救你。
“哦,那咱们走吧。”
张清筠刚刚抬脚走了几步,脚上挂着的绣鞋便不堪重负的留在了原地。
姑娘停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眼中的泪水突然再也忍不住,就这么呼啸而出。
李牧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便见一身大氅的娇娥,面上泪如雨下。
一旁孤零零的是破损的绣鞋。
李牧一时手足无措,下意识松开了红棕马的缰绳,大步朝着哭得无声的姑娘飞奔而去。
“别哭,”李牧叹了一口气。
怎么哄姑娘家家的,他委实没有经验。
而且这家伙和别的姑娘都不一样。
特别皮实,特别单纯,也是特别能哭。
“要不要骑马?”
李牧将张三姑娘小心翼翼放在了自已的鞋上,试探的开口。
红棕马不满的哼了声,随即掉过头,表示自已的不满。
就你那破技术,除了马爷,谁还招待你。
你还要多带一个人。
就算是一个姑娘也不行,马爷不干。
你这小子做梦!
马的谩骂无人知晓,其余人却是震在了原地。
这还是他们那金尊玉贵的小少爷?
这还是他们那不懂情理的楞头小子?
这还是他们那眼高于顶的头儿?
莫不是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