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此刻无法与他辨解,只得侧身避开,拔出乌霜剑,反手刺出,以一招“解纷式”对上他的“玉龙下山”,只是她心中不愿伤害明少严,仅用“解纷式”中的守招。
明少严攻得又急又快,倏忽间已过了十余招,始终无法刺到宁璞,却也发现宁璞所有的招式都只守不攻。他冷哼一声,道:“不必惺惺作态,你压根不配用我明家的素玉剑法。”
屋内空间狭小,宁璞以乌霜剑牵引明少严的剑,一压一转,虽然守住自已要害,却险些刺到姑姑的尸身上。宁璞吓得急忙撤劲,任凭堂哥长剑削破自已的臂膀。
明少严见她不愿毁坏姑姑尸身,心底一软,立时收了内劲,饶是如此,长剑已将宁璞的左臂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涌出,霎时染红她的衫袖。
宁璞长剑一荡,不刺明少严,反而刺向站在门口的陆云白、左采薇和池君彦等人。那乌霜剑化作重重剑影,若松针漫舞,罩住众人身遭,直教他们一时辨不清哪剑虚、哪剑实。
陆云白、左采薇和池君彦等人大吃一惊,无处躲避,只能退至屋外。
宁璞跟着跃出,明少严也提剑追出,二人又在院中过招。
池君彦喝道:“明兄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他双掌拍出,往宁璞腰间击去。
宁璞一面转身避让一面剑鞘戳出,点向池君彦手腕“内关”穴和肘弯“曲泽”穴。池君彦大惊,没想到这丫头竟将剑鞘当作点穴铁尺来用,只得收掌重发。宁璞右手剑,左手鞘,剑斗明少严,鞘挡池君彦,一时虽不落下风,但一来左臂伤处血流不止,无法持久相斗,二来她知道池门主是协守镇川堡,抵御西夏狼骑的英雄好汉,心里也不愿伤他,仍是只守不攻。
却听又一个男子喝道:“老夫来助二位一把!”
宁璞听见身后风响,知道又有劲敌来袭,幸而她近日陡增内力修为,此刻听风辨位,反踢一脚,正中身后男子的腹部。同时借力一纵,身形弹起,退至那棵大树处,背依树干,以免对方前后夹攻。她这才看清,那偷袭之人原来是与她交过手的林恒阳。
林恒阳道:“这丫头武功了得,但她已被明兄弟所伤,看她有多少血可以流。”
宁璞道:“真不要脸!”
明少严面上一红,他平素最看重名声,眼下对付一个小他几岁的堂妹,却合三人之力也不能取胜。听林恒阳的意思,是要拖死堂妹,可她受此剑伤全为保全姑姑尸身,他看得出堂妹此举出自本能,并非刻意做戏。他内心深处对宁璞是否是毒杀姑姑的真凶产生些许动摇,一个连姑姑尸身都不忍损坏之人,又怎会用剧毒害姑姑性命呢?
不料池君彦在旁点头道:“林兄说的对,论单打独斗,我等不是这丫头的对手。但她是毒杀明姑姑的唯一凶手,此仇不共戴天,我等也顾不得江湖道义了。”
明少严心头一怔,或许池门主看出他剑招留情,已然猜破他的心思,这几句话是专门说与他听的。他细细一想,对池君彦道:“不错,她故意关门,与姑姑独处,当时别无旁人。姑姑不是她害死的,还能是谁?”想通这一节,他剑下不再留情,施展素玉剑法中有七十二式变化的“和光式”,剑光闪闪,直刺宁璞脖颈、前胸和小腹多处要害。
宁璞暗道不好,自已背依大树,此时退无可退,眼见就要命丧于此。
便在这时,忽听空中“呼”的一声响,一根铁棒凌空飞来,径直戳向明少严的后背“灵台”穴。
明少严不敢大意,急忙回剑架挡,却见一个身影从自已头顶跃过,跳至宁璞身旁。
林正清立即说道:“这人是那丫头的帮凶,也是西夏谍者。”
原来来人正是梅御卿。
梅御卿笑道:“若是论起拱火浇油的本领,林少门主当是天下第一,梅某自愧弗如。”又对宁璞说道:“宁姑娘,我方才在院外听了你们谈话,大致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
宁璞好奇地看向他,连明少严、池君彦和林恒阳也停了手,都想听听他这一句话要说甚么。
梅御卿道:“宁姑娘,只有留得性命在,才能找到毒害你姑姑的真凶。”
宁璞因陡遭巨变,心神一直恍惚,此刻被梅御卿一言点醒,她决计不能死在此处,要想不死,岂能一味只守不攻?
池君彦怒道:“简直混账!这丫头就是真凶,还找甚么真凶?你想用言辞为她开脱罪责,做梦!”
林恒阳道:“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都是西夏……”
他话未说完,却见宁璞长剑刺来,那乌霜剑剑尖竟现出三寸余长的银色剑芒,直指自已咽喉。林恒阳大惊失色,若是平时,他原是一面闪避,一面用掌力侧击对方剑身,但他此刻若是发掌,非但碰不到乌霜剑剑身,反倒是将一双肉掌送至剑芒上,试一试剑芒够不够锐利。
林恒阳是聪明人,哪里肯试,只能往侧面连退数步,让出一大块空地来。
宁璞趁机一个箭步,奔出三人包围圈,抬头一瞧,却有陆云白和左采薇挡在她身前。左采薇拔出长剑,斜侧里只一划,便封住了宁璞的去路。
宁璞一看这剑,脱口而出:“素玉剑?”只见左采薇手中长剑剑身似石如玉,剑柄色泽青黑,与张元当年赠予她的那把剑极为相似,只是尺寸要短上些许。她幼时便曾听爹爹提过,祖父祖母各有一把素玉剑,张元手中那把应是祖父所用,这一把应该是祖母传下来的。
宁璞心知左采薇是姑姑的徒弟,一定习得素玉剑法,只是没想到姑姑竟将素玉剑传给了她,说明姑姑不仅将她视如已出,而且认为她的武学修为足以配得上素玉剑。
宁璞担心自已不是她的对手,若与她纠缠下去,自已和梅御卿都无法离开这个小院。她心念一转,手中乌霜剑闪出二道剑影,一道刺向左采薇颈下“天突”穴,另一道却刺向陆云白右臂“曲泽”穴,正是昆仑派极为精妙的剑招“双燕衔泥”,虚实相应,会随对方的应变而变。
左采薇抬剑一挡,却发现这是虚招,侧头一看,宁璞的长剑已经架在陆云白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