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第一辆马车的车帘掀起一角,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卫慕将军,你我又不是第一次合作,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
卫慕百遇又道:“我家主人吩咐了,从今往后,你送来的人要分成两类,第一类是能接触赵祯的。”
马车内的男子疑惑道:“赵祯?”
卫慕百遇道:“就是你们大宋的皇帝。”
宁璞闻言一惊,心想这马车内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接触大宋天子,还是不久前被放出宫的,难道这十三位姑娘都是大宋宫廷里的宫女?
又听卫慕百遇说道:“能接近赵祯的,无论是端茶递水,还是研墨铺纸,每位都是二十两黄金。”
马车内那男子喜道:“二十两?黄金?多谢卫慕将军!”
卫慕百遇道:“先别急着谢,还有第二类,那些从未有机会接近赵祯的,每位五钱银子。”
马车内那男子惊道:“五钱银子?还抵不过我千里迢迢送她们来的花费。况且能接近皇帝的宫女本就寥寥无几,我们从中原买来的这些宫女,十个里面也难有一个见过皇帝。”
卫慕百遇笑道:“倘若有一个值二十两黄金的宫女,林大侠可就不枉此行了。”
却听马车内那男子急道:“卫慕将军,我们有约在先,不可提我姓名。”又叹口气,道:“可惜这次送来的宫女,都不是卫慕将军想要的。”
卫慕百遇道:“既是如此,我便挑几个样貌不错的,送去迎春阁。剩余的,便不用留活口了,就地埋在这片柳林之中。”
马车内跳下一个蒙面男子,拱手行礼,沉声道:“我等皆听卫慕将军吩咐。”
宁璞见他们从第一辆马车里拖了拖出四名宫女,心中惊急交加,暗忖道:“以我现在的武功,对付三五个三品狼骑不在话下,但若对上卫慕百遇与十名三品狼骑,胜算渺茫。一旦失手被擒,丢了性命事小,恐怕连怀中的九门秘籍会被他们抢走。但我不出手相救,恐怕这十三位姑娘要么命丧于此,要么沦为娼妓。”
却见卫慕百遇用粗糙的手背滑过第一位宫女的脸庞,那宫女惊恐之下,呜呜大哭。卫慕百遇狞笑道:“再哭一声,便将你舌头拔了。”那宫女顿时噤声,只身子不住颤抖。卫慕百遇道:“这个留下。”蒙面男子问道:“其余三个呢?”卫慕百遇从三个宫女脸上一一扫过,道:“庸脂俗粉,年龄也大,不用留了。”蒙面男子点头道:“好,只怨她们命苦了。”拔出长刀便往身前那宫女的心窝处戳去,突然“当”的一声,刀身被一硬物砸中,偏向一边,划破那宫女的臂膀。那宫女痛呼出声,泪水夺眶而出,却因双手被缚,无法按压伤口,鲜血瞬间染红她的窄袖衣衫。
蒙面男子转身看去,只见身后站了一位白布蒙面的持剑姑娘。再看这姑娘的衣襟下摆少了一块,想来正是她用来蒙面的衣料,她手中仍掂着一块碎石,砸中自已剑身的应该也是差不多大小的碎石。蒙面男子压低声音问道:“姑娘是宋人还是党项人?”
来人正是宁璞,她不忍眼睁睁地见三位无辜姑娘命丧于此,是以冒险蒙面救人。
蒙面男子又问一遍:“姑娘,你是宋人还是党项人?”
宁璞反问道:“姓林的,你是党项人还是宋人呢?如果是党项人,为甚么穿宋人的衣服,使宋人的兵器,还说宋人的语言呢?看来你不像是党项人,可如果你是宋人,为甚么会将大宋宫廷里的宫女掳来西夏,替党项人欺负大宋的姑娘,做一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卖国贼子呢?”
蒙面男子闻言大怒,猛喝一声,挥起尖刀直取宁璞的心窝,银光闪闪,风声嚯嚯,声势骇人。但宁璞只瞧一眼,便知此人武功泛泛,远不及一个寻常的三品狼骑,心中瞬时已有四五种破他刀法的办法,但她却不着急破,一面躲闪一面往后连退五六步,只盼看清对方的刀法路数,以便猜出他是何门何派。
蒙面男子又劈四五刀,却都被宁璞轻松避过,恼道:“跟个小泥鳅似的,总也劈不中她,但凡她敢与我对上几招,我定能看出她的武功路数。”
宁璞一怔,说道:“不要脸。”原本她故意让着这蒙面男子,是想瞧出他的师承来历,却未料到对方竟也在试探她的武功门派,就他这点武功底子,还真以为自已打不过他。宁璞不再后退,挺起乌霜剑,反身扑上,霎时间“当当当当”四声连响,长剑尽数刺在蒙面男子的钢刀刀背上。不论他横刀、滚刀、抹刀还是展刀,刚一起手即被乌霜剑破了刀法,竟一招也使不出来。再瞧那蒙面男子发髻上热气蒸腾,显是已使出全力,却仍无法撼动宁璞分毫,又见他双眼泛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宁璞问道:“你瞧出我的武功路数了吗?”
蒙面男子转头望向远处的卫慕百遇和十个狼骑,却见他们双臂交叉胸前,并无半分出手相助之意。蒙面男子又冲着后面两辆马车喝道:“何千秋!何万年!你们还不出来帮我结果这个臭丫头?”
但听“砰砰”两声巨响,马车车厢忽地被人震碎,木块横飞,撒落一地。车厢内飞出两个短髭长脸的中年男子,一左一右站到宁璞面前。众人见了他们的模样都大吃一惊,原来这二人都是阴阳脸,一个是左脸白右脸黑,另一个却是左脸黑右脸白,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练了甚么奇门武功才变得如此。
卫慕百遇见他们手中并无兵刃,想来是用掌力击碎车厢,其内力修为绝不可小觑,难怪这姓林的能长途跋涉地送来宋廷宫女,原来是有高手暗中护送。
宁璞看着满地的断木残帘,皱眉道:“好端端的一辆马车,你们就不能掀起帘子走下来么?为甚么要打坏它呢?这桦木木料虽不及紫檀木和金丝楠木贵重,却也值不少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