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是本家,还没出五服的堂叔陈名堂,不过他人矮肚子大,有些胖乎乎的,背后一般人都叫他陈蛤蟆。
陈平安自然是不会这么叫,差着辈分儿呢!
陈名堂这人吧,人如其名,是会整名堂的。
得亏自已小队也没啥油水,要不然他肯定能长的更加脑满肠肥。
想想前一世,好像他一直干到了五十几岁,最后还当了石头村一任村主任才下来的。
破烂事大的没有,也没有那机会贪着,就是本寨子上百户人家手里吧,东边叫人帮他干点活,西头占点人家的吃食便宜。
反正从十几岁开始,陈平安就记得这个陈蛤蟆,嘴巴扯的山响,从进入冬月份,一直到来年正月过完,很少见他在自家吃饭的。
今天不是在李家吃杀猪庖汤饭,明天就是在别人家嫁女结儿媳妇的席面上对付一顿了。
之所以陈平安结婚那一晚,陈名堂没到场,主要是因为他知道陈老熊去兄弟家里闹,他作为小队长,人到场的话,必须要处理麻烦。
他吃喝还行,处理得了屁的麻烦?
话很多也嘴碎,奈何没啥文化,说的全是车轱辘话。
“搞莫子,搞莫子?大中午的谁在吵人午觉瞌睡喔?”
迷迷糊糊的,打着光膀子抓着稀疏头发的陈蛤蟆出了门。
一看是族中晚辈,前头刚挑了他大伯一家的陈平安。
这家伙名堂终于来了:
“咦,这不是吃了癞蛤蟆肉的二侄子吗?怎么个架势,你是要去打仗啊,叔屋里头还有红缨枪,要不要送你去耍。”
“二叔有正事,别扯其他的了,我是来跟你商量围猎野猪这事的。”
“喔?对,赶走野猪是大事情,你跟你爷爷可是咱们小队的主力,有莫有什么章程出来啊?”
“有倒是有一个,不过名堂叔,你得给我写个条子,我想去把二三小队挨着大山下的猎人民兵都动员一下,然后我找大队长签字批条,咱们来个几十人拉网式的。
这样秋天的苞谷啊,稻米啊,高粱野板栗都能保住了!”
陈名堂又摸摸鸡窝头,想了想公社书记都是他大爷爷,这开枪打子弹的审批真不难。
最主要的,人越多出去,收获就越大,到时候肯定要打平伙。
他自已身为小队长,也不用亲自出马,喝酒吃肉的事就成了。
“可以,小伙子就是小伙子,想的很周到,来,你要写什么条子,我给你写去。”
“你就给我写一个,同意陈平安同志向二三小队申请民兵及猎人一起围猎,就这样就可以。”
内容粗俗易懂就是,关键还是那个红章跟陈名堂的签字。
有他在,陈平安要搞定的事就容易多了。
自从发现他能收纳十米范围内的生物过后,他其实就期待来一次这样的活动了。
到时候他选好地方,一定能给他的空间建立起基础的打猎场来。
动物保护法要到1988年11月才生效去了,趁着还有12年折腾,陈平安是不会浪费这宝贵的机会的。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赶山忙,那不贼拉拉爽!
发财,万元户?这是啥难题。
至于高考上大学的事,陈平安觉得,到时候再看吧,考也行,不考也行。
一想起自已前一世临死前,连给自已打针的小护士都是研究生毕业了,那考大学的意义到底何在呢?
反正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随遇而安就好,考试肯定要去,要是考上了,去混几年大学生活也不错。
至于媳妇儿的野望和事业,他自已来主导。
拿到了条子,陈平安直接先去大队长龙金州的二小队了。
龙叔既是大队长,也兼任2小队的队长。
没法,二小队在整个石头大队七个小队中,群众最复杂,这儿近三百户人家,苗药侗壮革,布依拉祜傣族群众都有。
也唯有龙金州这样西北戍边过,也是少数民族,又有威严还兼具亲和力,才能让大家信服。
找到他,问题迎刃而解,不到二十分钟,一切都由大队长来主持了。
陈平安也会来事,送给了大队长一条五斤多破开两半熏干大鲤鱼。
龙金州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打猎也算工分,以猎物来兑换。
多余的,就是自已的了。
龙金州跟陈家人好,最早也因为陈二河的关系。
到了她爸一辈,虽然陈爸老实,可是很实诚,遇到大队长来家里,年龄相仿,有点好吃的,一定会盛情邀请在家里吃饭。
这种关系,陈平安在他眼里,就是自家内侄的关系。
也就是他家三个都是儿子,要不然,这个陈平安,早就被划拉到女婿身份去了。
陈平安离开大队长家,就走向河滩边,在借助村邻的渔船坐过了河,上了马路就骑车起来。
现在他灵泉空间里,已经有一块空旷安全的区域,专门是用来装东西的。
像那些钱和票,签字批条,还有家里熏干鱼,野猪腊肉,统统放的有。
到红旗公社今天重要的事就是买东西,算不得是采购。
要说采购,兜里钱和票不够,公社供销社也没有那个规模。
红旗供销社就两个营业员,一排长不过十米,宽度不到三米的小平房。
营业员有一个是熟人,大爷爷陈有才的妹夫张一两。
另外一个女的,矮胖矮胖的,脾气不大好,每次买东西,陈平安只会找熟人张一两。
具体老张叫什么名字,他不清楚,反正因为干了一辈子供销社营业员,张一两很少称错斤两过。
这样的外号就有了。
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
张一两对外也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多么光荣的一个外号啊!
这不,把车放供销社门口,才走进屋,就见大胖爷爷张一两端着一个印着“奖”字的搪瓷缸正在喝茶,看着柜台上摆放开来的报纸。
“张爷爷,干哈呢?”
“你个龟儿子的,四川骡子学马叫,搞么子事?”
“嘿嘿嘿,来这里,肯定是来买东西啊!”
老家这边有很多东北老干部,陈平安他们小时候没少学他们的口音,见到张一两,他又想了起来。
“要买啥,说吧,打酱油还是买宝塔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