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父亲为了让我安心复仇,才拿着你的性命逼迫我娶上官雪莲,但我对她丝毫没有情意,你应该是看得出来的!我心里唯一所爱,只有你……”温靳竹一步步上前,顺势捉住了她的手,“伊婧,安心待在我身边,陪伴我一辈子吧。这个天下有我为你去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就随你所愿,漂泊江湖、四海为家……”
“温靳竹,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花伊婧身体一抖,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想清楚了吗?你这是要谋反!你疯了!”
“我有什么可疯了的,凤帝才是个无恶不赦的混账,他杀我母亲,夺我弟弟的生命,这些,都要他用性命和江山来偿还!不过总算找到一个靠山了,我和父亲也不必担心复仇计划有何疏漏。只是我没想到,你们花府的库兰族已经凝聚成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早已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了。”温靳竹扬唇,凄凉地笑了笑。
花伊婧伸手捂住嘴唇,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突然觉得他好可怕,那张笑面皮下,到底隐藏了多少阴谋和秘密?
“之前没告诉你这些,是我的错,从现在起,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温靳竹温柔地笑,朝她伸开双臂,花伊婧却警惕地盯着他,一步步朝后退去:“你不要靠近我!”
“你在担心什么?你在我们府里不会受到伤害的,至于夏颜修,他身处琴国,更不会受到牵连。伊婧,我知道曾经是我负了你,现在难道你连一个让我纠错的机会都不给吗?”
纠错?花伊婧冷笑,他的错已经是再也纠正不回的了,向往着自由宁静的她,怎么可能会随他牵扯进这场心机重重的阴谋当中,而且,他要谋反,与她何关?他们本来就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
“我先回去了。”花伊婧无力地闭着眼,垂着头,缓缓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砰”一声将自己关在房间内。
一切来得太快,根本让她难以接受。她只知道,她要逃出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躺在冰凉的床上,望着精致的天花板,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脑海中是夏颜修温柔的笑靥,如果他在,一定会有办法把她带走,不管去哪,带她离开就好……
“怎么回事啊!都两天过去了!你们这些太医行不行啊!”夏天畅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夏颜修的床榻边辗转反侧,望着那群跪在地上却依旧愁眉不展的太医们,心里更是烦躁无比。
“回禀魏王殿下,泰王殿下所中之毒对他的身体并无伤害,这点,我们几个老臣都是一致认同的。”
“那他现在呢!为什么一直昏迷!”夏天畅头疼地望着那群太医,问道。
“泰王殿下只是在熟睡罢了,但具体什么时候会醒来,老臣无能,也无法解出,泰王殿下的脖颈处被抹了一种特殊的药,也是老臣从未见过的奇药,因此……”
“好了好了,无法解出就退下吧!省得我看着你们心烦。”夏天畅不耐地打断他的话,挥挥手让一屋子太医下去。
“是,老臣告退。”几个太医纷纷告罪后便离去,屋内独留夏天畅与夏颜修二人。
“大哥啊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中了别人的毒,又把花伊婧弄丢了,你可从来没那么冒失过啊。”夏天畅望着依旧熟睡不醒的夏颜修,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没你说的那么不争气。”突然,床上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夏天畅闻声如同触电般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边察看夏颜修的情况,见他真的是醒了,脸上总算一扫乌云,露出兴高采烈的笑意:“你终于醒了啊!”
“该死的温靳竹。”夏颜修却不理睬他,仰卧着望着天花板,随意吐出一句。
“喂,大哥,你这次不会真的落入温靳竹的圈套当中了吧?”夏天畅小心翼翼地试问。
“少罗嗦,备马,我去把伊婧救回来。”夏颜修撑着身子想要起身,无奈熟睡了两天两夜的身体疲惫无力,他挣扎了好几次都只能重新躺回床铺上,望着天花板干着急。
“大哥,你这身体再着急也是没用的,还是休息一阵再去救花伊婧吧,反正温靳竹那么喜欢她,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夏天畅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只能无奈地劝着他。
“不行。”夏颜修咬牙努力坐起身,靠在床头,脸上露出不甘之色,手指紧攥成拳。
花伊婧一天不在他身边,他一天不会安心,更何况,把她交给温靳竹那样的人,更无可能!
“大哥,你什么时候起变得那么在意那个小丫头了?是谁对我打赌不会对那丫头动情的?”夏天畅望着他凝重的神色,不禁笑着调侃。
夏颜修冷瞪了他一眼,立刻让他乖乖闭嘴。
“花伊婧是我的棋子,我自然要保护她。”夏颜修这句话,算是回应了夏天畅的异议。
“好,你骗得了我,可骗不了你自己。而且你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就你这个身体,怎么去和温靳竹对峙?所以还是多休养几天再去吧。”夏天畅苦口婆心地劝他道。
夏颜修沉默了半晌,意外地点了点头。夏天畅说得没错,一时心急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这才听话嘛,来,喝点药!”夏天畅嬉皮笑脸地端起桌上的药,递给他道……
暮色将至,落日西下,花伊婧独自一人坐在小院里,神情悲凉而落寞地望着黄昏的场景,无奈地叹了口气。
已经过去两天了,今天,他还是没来。
温靳竹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她,手上端着一碗饭菜,看着她呆滞且寂寞的神色,不觉心头一痛,却还是抿唇走上前。
花伊婧冷眼望着放在面前精致的饭菜,视若无睹地挪开目光。
“今天衡月说你又没吃东西,是不是东西不合口味?我又命膳房换了婢女,这次做的口味准合你胃口。”温靳竹将饭菜往她眼前挪了挪,温笑道。
“我不饿。”花伊婧淡漠地应了一句,随后便挪开目光不再说话。
温靳竹对她带刺的防备似是习惯了,笑着继续道:“你不吃饭,我就陪你坐在这,直到你吃完为止。”
花伊婧侧过头看着他弯弯的笑眼,心里却是直泛恶心,她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端起饭碗,三下五除二便把饭菜一扫而光。
她砰地一声放下碗,擦了擦嘴边的污渍,目光却依旧冰冷:“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温靳竹虽是心痛,但看着那空碗,他还是展颜笑了笑:“很乖。如果你一直像现在这么乖,该会少受多少苦啊。你别忘了,绿月身上下着和你一样的毒,她却在为你倍受着煎熬。”
花伊婧愣愣地望着他,冰冷的眼神逐渐转为空洞:“绿月……你知道绿月在哪?”
温靳竹扬唇一笑,谎撒得天衣无缝:“当然不知道,这个你就要去问花夫人了,不过你若是表现得不好,她定不会待绿月好的,你说对吗?”
“我……”花伊婧呆滞地望着他,手指搭在膝盖上狠狠捏紧。
“自己好好想想。”温靳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站起身举步离去。
花伊婧坐在繁花尽落的庭院之中,耳畔回响着温靳竹颇有深意的话语,无力地阖上了眸。
为什么她的命运,总是被轻易地掌控在别人手中。
夜晚。
“衡月,帮我上淡妆。”花伊婧沐浴过后,身穿一件浅蓝色睡袍,薄薄的布料勾勒出她娇美的身形。
她坐在梳妆台前,一双澄澈的眸子木然盯着铜镜失了神。
“小姐要出去?”衡月帮她梳顺头发,便动手开始替她上妆。
花伊婧点头,苍白的唇轻轻蠕动:“我去温靳竹那里。”
衡月一听便明白了,笑着替她画了个浅妆:“小姐总算是想明白了,其实温少爷真的不错,他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呢。”
“嗯。”花伊婧看着镜子里的人,五官经过精致却柔和的雕琢显得尤为动人,她的皮肤很白,几近透明,纤白的十指藏在袖下微微握紧。
这是她做出的最重要的决定,也许,绿月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她努力,就一定会有。
“帮我准备夜宵。”花伊婧侧过头,对衡月吩咐道。
“好的小姐。”衡月笑眯眯地点头,对花伊婧的彻悟感到很是满意,手脚利索地替她准备了上好的糕点和酒水。
“小姐慢走。”衡月将花伊婧送到门口,看着她单薄的身体随着手上明晃晃的灯笼消失在黑暗的薄雾之中,心里虽是高兴,却还有一丝淡淡的同情。
谁都看得出她不愿意,但她却还是做了。她的命运,总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衡月看得出,花伊婧的意愿无非是走出这里,远离纷争,回归自由。她时常会看着天上的鸟儿出神,或是望着水里的鱼儿发呆,她一定是羡慕它们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也罢,这也就是花伊婧的命吧。衡月扬唇浅笑,缓缓关上房门……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温靳竹坐在书案旁阅书,看着跑进来的小侍卫问道。
小侍卫气喘吁吁地跪下:“温少爷,门外花小姐求见,她还带了夜宵和佳酿,说是要与温少爷谈谈。”
温靳竹听罢,捏着书页的手微许一颤,脸上的神情转而变为惊喜:“伊婧来了?快点带她进来。”
“是。”小侍卫应了一声,出了门去请花伊婧,趁这段空档,温靳竹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和头发,有些期待地望着门口。
不过一会,一道淡蓝色的身影闪现在门口,花伊婧刚泡的玫瑰浴,那香润迷人的玫瑰花香顿时浸染了温靳竹的鼻尖,她挽着一个小篮子一步步靠近他,脸上是用虚假拼凑起的笑意,却依旧是那么美丽。
“我来了。”花伊婧将篮子放在桌上,微抬起头望着温靳竹,笑意盈盈,令人难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