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黑咕隆咚一条长影的形象,也挡不住一号眼神中透出的恶意。它勾头俯视江凭风,阴影显得格外庞大,仿佛整间屋子中的黑暗死角都与它连成了一体。
察觉一号的动作是在紧盯着她,江凭风勾起一个单纯无辜心无城府且善解人意的笑容。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都理解,虽然你对我如此冷漠,可我理解你,一定是因为你心情不好,是因为你身体不适,或者随便什么,虽然你终究是这样做了,但可以告诉我这不是你的本心。”
一号发心似乎飘起一点火星,不等考生确认,转眼就消散了。
江凭风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展现在她面前的景象比其他考生眼中的要直观得多,一号好像一支头顶正中被植入了灯芯的蜡烛,噗嗤燃起一道火苗,又随即被满室的黑暗扑灭。
点燃蜡烛的前提条件究竟是什么?
一定有一条是“留下鲜明回忆”,此外还有江凭风猜测并已经得到验证的“削弱或避开危机”。
——一号曾主动宣布副本流程,之后它又不太说话了,江凭风便猜测,每一步进行之前与一号达成共识,危险性大约会比自说自话走流程要小。
至于究竟避过多大的危险才能点燃一支蜡烛,尚不清楚。
再者,还有一项未经明确验证的可能,是员工违背副本流程,并被考生点破。
原本一号想把这口锅扣在江凭风头上,但江凭风干脆甩掉,又被被子人一说,看上去反倒像是一号主动提议要违背副本流程一样。当时它也被点着了一点,但迅速熄灭了。
虽然都是火,但之前那次看上去是和楚泽的遭遇相似的副本惩罚,而不像是差点点燃蜡烛,江凭风因此并未把引导员工违背副本流程列入通关计划中。
这次……一号看上去简直已经成为一个完全的蜡烛人。如果它成功燃起来,说蜡烛不会因此烧掉一支也很难令人相信。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因为它对舍友不友好?没道理啊?
纵然在江凭风的推断中,有“考生做出不符合舍友身份的举动,就会被视作违规”这一条,但显然只是限制考生的,员工们有许多表现都不符合舍友身份。
考生都不会因此被直接惩罚,还能给个反口机会呢,一号怎么就被当蜡烛了?
难道说一号看起来是蜡烛,实际上不算在要烧完的十支蜡烛里?
嘿,你猜怎么着,随便烧的,就是骗骗你,就是玩儿!
江凭风赶紧把将要脱缰的脑子拽回来。
不是没有副本单纯逗人玩的可能性,但这不应该在考生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此最大的可能性是,因为“讲故事”流程正式开启,规则与之前已然不同;或由于一号正在讲故事,针对一号的规则也就发生了变化。
怎么才能找出如今的规则呢?
没有其他线索,也只好先沿着之前的举动走下去罢了。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凭风眼睛一垂,委屈黯淡的脸色令人牙酸:“你怎么不说话,连解释都不屑于对我解释吗?那就罢了,冷漠就冷漠吧,我只是没想到舍友竟如此对我……”
一号嗓音里压抑着怒火:“我没冷漠。”
江凭风真诚抬眼:“嗯嗯,我相信的。”
“我说我没冷漠!”
“嗯嗯,我真的相信的。”
蜡烛的方向传来噼啵一声,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一号头顶炸开了一朵烟花。
什么,它差点被点着是因为它生气了?
此刻,考生们心里整齐划一地浮现一句——
这设定也太离谱了,一定不会是真的。
“我没冷漠!本来就是你——”
“是我,是我不应该对你的故事听得那样专注,不应该因此产生疑问。”江凭风张嘴抢话。
可不能叫它把锅扣过来嗷。
一号头顶再次生起一团火苗,这次燃烧的时间似乎长了一些,在所有人眼中印得清清楚楚。
一道声音打断了吵架循环:“犯不着生气,不至于不至于。她有问题你说不就好了吗?我也很好奇。”
拉偏架帮腔的竟然是十号。
“我就知道,有疑问的肯定不止我一个!”江凭风紧握双拳,两眼放光,十足地演绎了一个只是求知欲旺盛,没有一丝其他意图的天真形象,“除了那些问题,我还想问,既然你是开头,那结尾的人是不是要为所有故事结尾?”
“对哦。”十号惊奇地睁大眼睛,似乎在怀疑自已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些,“结尾的人真的要负担这么重的任务吗?可怕。”
眼见十号终于找回状态,不免令人有些欣慰。可被子人竟然始终没有赶到战场,江凭风眼珠转动,瞄瞄被子人,悬着的心还是悬着。
万一被子人看出来她最初是想激怒一号引来攻击,亲身试探在考场中死亡究竟会怎样……似乎不太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