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火焰燃起,江凭风就感觉到了一种被世界孤立的荒谬感。
什么什么,为什么员工团开始拍巴掌唱歌;什么什么,为什么被子人有一拍节奏错了;什么什么,为什么勇者同学站出来,为什么考生们开始尖叫;什么什么,为什么有一道影子消散不见了?
哦被点亮了是吧,光亮起来影子就消失,这很河里,我懂了。
我懂个屁!
可恶,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真遗憾胆小同学没能跟着一起来,否则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游离在外、格格不入。
直到十号情绪崩溃跌倒在地边哭边喊,江凭风才对考生们的所见有了一点猜测。
那一定不是一个员工逐渐变淡消失,甚至不会是如同楚泽那样失血过多而死。
十号断续着吐出的内容能够证明她并不是一个茫然失措的新生,她有自已的思路,甚至其中大部分内容具有合理性。
只有极其惨烈的一场死亡表演,才足以把她吓成这样。
无论她看到了什么,不会有一点真实的成分,一定只是一场表演。
因为那位消散的员工实际上并没有一点动作,甚至激动程度还比不上贴脸江凭风时的程度,只是淡定地隐没在空气当中。
员工团纷纷起立转向考生侧,江凭风慢了一拍,赶紧也看过去,但视线并没有聚焦。
她皱眉思索着。
如果……如果十号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就要好好思考一下,被子人究竟有没有可能真的被视作员工。
被子人从一开始就假装员工,想必很多考生都这样认为。如果“认知”能够影响“阵营”……
无论是被考生方点了还是把考生方点了都很可怕啊!
如果我从现在开始拆她的台,能把她揪回来吗?
江凭风担心地看了一眼被子人,恰好看到被子人也担心地看着她。
嗯?她看我做什么?难道她认定我只会是考生,所以担心我这种身份存疑左右横跳的容易被第一个祭天?
其实没准会导致两方都点不着我,这倒也不用……
不太对。
大多数人的认知是否会影响阵营尚且存疑,但进行副本主线就需要双方阵营互相点火这个思路肯定不对。
至少一定有避过去的方式。
身边的影子们已经躁动起来,有的像在一串串爆裂火光的照耀下时时抖动,有的头顶上甚至真的在冒烟。其呛人程度,江凭风即使沉浸在走神当中也无法忽视。
其他人没有反应。想必是因为人形员工的面上并没有异样。
江凭风心里一沉,想起了自已的第一个猜测。
副本设定下,所有人都应该是互相熟识的舍友,背景中也不会存在什么员工和考生的区别。十号哭诉的内容,恐怕已经使得她距离被判定为严重违规不远。
无论副本机制如何,考生活下来的人数总是越多越好,不能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江凭风在员工团里越众而出,直接走到十号身边蹲下,语气轻松甚至中带着一点好奇:“这是你要讲的故事吗?可以留到抽到签后再讲吗?”
现在我又是考生了,我说我是。
因江凭风的靠近而纷纷避让的考生团,这时才发现考官正在默默看着他们。没等他们对此做出什么反应,江凭风已经开口。
十号下意识要推开“考官”,但她毕竟还没有丧失全部的理智。
听懂面对之人话中内容的那一刻,她也看到了考官团的眼神似乎要将她钉死在地。十号模糊意识到自已做错了什么,但她一时之间僵住了,无法出言弥补。
十号的余光扫到池临渊的下铺11号慢吞吞蹲下,对她点点头:“对,这个故事蛮吓人的,适合讲,我们都被吓懵了,日后记忆中必定有你一份鲜明色彩。”
她下意识顺着11号的话思考起来。
故事……故事。这是一个故事。鲜明回忆,火……不,不要想这些。这只是一个故事。
眼见一团假发飘来自已身边,江凭风表情差点控制不住。头发同学似乎说了什么,江凭风听不到,只知道她带得另一个人也开了口。
“说起来,这已经是一份鲜明的回忆了啊。”末尾床的下铺试探着看向考官团。
江凭风眯起眼睛辨认这个人的特征。他又是一个男生,戴着老大一副黑框眼镜。
眼镜男见考官们皆抬眼看向他,盯着不挪开,顿时就是一副撑不住怂下去的模样,蹭到江凭风身边:“那那个池、池大佬你说呢?”
刚才也是池临渊说了话考官们才有反应的,是不是他有什么办法?
江凭风也默默盯着他。
眼镜男举手投降,退走。半晌,考官团见他不再发言,又移回目光盯在十号身上。
十号已经反应过来,找到了自已的舌头:“对对对、我,我是想,我是说我,刚好想到一个故事,怕等会忘了所以我……先讲讲。”
非常牵强,但十号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能把自已的行为圆回去了。
被子人留在考官中,清楚地看到它们又开始迷茫地摇摇晃晃脑袋,心知危险已经消失了一半,赶紧把“十号在讲故事”这件事钉得更结实一点。
“你的故事就这点吗?等会如果抽到你,还要有接下去的内容才好。”
十号一个激灵,心生警惕:“那个那个起因经过结果……我我就说了个起因也不算什么,还有后续,有后续的。”
江凭风见十号已经缓过神,和勇者同学一起把她拖起来站好,顺手拍拍她的肩膀:“我还蛮好奇下文,你准备好,咱们总共才十几个人,前几个抽到你的概率不小。”
十几个人?
十号听出池临渊略微加重了十几个人的读音,虽然时常忍不住偏向自已的思路,但卡顿的大脑总算又开始艰难地转动。
十几个人,是说先抽到考生的几率不小吗?她提示我,是考生吧,肯定是考生,几率就更大……不对,不是这个。十几个人,还剩九支蜡烛,其实是可以只抽到考官的,还是很危险……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强烈的恐惧壁障忽然坍塌,僵冷的四肢渐渐回温。
十号最初的想象描述了一个太过可怕的未来,以至于她不再能够理性思考。但她稍微冷静一点后就立刻意识到,这次副本的核心机制必然不会是双方互相点火。
无论如何,脱离副本的唯一重点一定、一定、一定是要烧完十支蜡烛。
而副本中算上死了的楚泽和员工,总共只有十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