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双方分阵营互相点火的思路走下去,极端情况下,会存在蜡烛尚未点完,全场就只剩下考生或只剩下考官的可能。
机制跑不下去了,卡bug了。
而假设完全不允许极端情况存在……
这场考试要么有严谨到搞笑的识别功能,严格规定已经讲完故事的不会被后来者的故事点燃,或前九个讲了故事就点后九个,其搞笑之处在于,虽然看似拥有一套一本正经的设定,但本质是看运气。
——甚至最后还得剩下至少一支纯运气蜡烛,不是必须推翻不烧已完成原则,就是连点不点得燃都得指望运气的那种。
要么成为完全无意义的乱杀局,谁先谁后,谁讲过故事谁没有,都不重要。究极生存原则是看欧气,最终没被对方阵营点着的获得胜利。
——这当然都是无法进行下去的。
十号仔细回忆着曾经经历过的考试。
如果真的是互相点火机制,在假设考场有意维持公平的前提下,是送一半考生去死,在假设考场无意维持公平的情况下,是送除了保底之外所有考生去死。
除非全员乐于奉献甘愿为欧皇做垫脚石,或全员都是只读过入学须知、知道考场中不会死但不知道其他的新生,否则考生们不会允许这样的流程进行下去。
甚至恐怕宁愿与考官、与彼此发生流血冲突也不愿意自已放弃生命。
不点燃蜡烛是死,点燃也是死,不讲其他,只讲运气,这不是考试,纯是耍赖。十号在学校停留时间不短,并未听说过用这样撒泼的方式收割性命的考场。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说,考场中一定要提供至少一样避过耍赖规则的方式。
要尽快找到。
十号压着难以停止的抽噎,缓慢地、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对江凭风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十号说,“我明白的。”
江凭风不知道十号通过不甚相同的依据得出了与她相似的结论,更不知道如果自已拥有了十号的经验反而会提高对“阵营互杀”猜测的警惕。
她只知道十号现在冷静下来,是一件好事。感觉到身旁人僵直的身体逐渐放松,江凭风冲她眨眨眼睛,顺势将视线移去别的方向。
员工团又为十号还能不能讲这个故事争论起来,被子人那样喜欢接话,这次却像在思索什么,没有参与。江凭风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她的神态,果然失败。
既然做出了跑过来为十号解围的举动,不出意外的话,自已是没机会再被视为员工了,也就没有必要迅速离开。
正巧她还惦记着这一间宿舍内的性别问题,之前出于伪装员工的必要一直没能仔细观察,现在这个空档倒是一个机会。
面向员工团,江凭风的右边是十号——她已经完全反应过来,正轻轻的活动四肢,想要暂时离队去找线索。
再右边是看上去铁了心不肯做任何思考的勇者同学——她看着江凭风,脸上只有对“池临渊”的好奇,连一点思索的表情都没有。
根据员工们写下的序号判断,楚泽大概会是16号,勇者同学和被子人应当分别是14号和13号。
左边靠前一点是漂浮的假发,再远一点是眼镜男——这个距离下,他在江凭风眼中就已经只是一个人形,看不清表情。
他是17号。
迅速把床号和人对了一遍,江凭风发现其中少了两个人。
哭泣的楚泽下铺15号似乎一直没有下床?江凭风不敢肯定。她的记忆不差,但视力太差,大家纷纷下床时无序的影子晃花了她的眼。
被楚泽“馈赠”了一身伤,又将伤势“还给他”的末尾床18号呢?
江凭风环视一圈,一无所获。
尽管末尾床可能只是去了以她的视力看不到的光线更昏暗的角落自行寻找线索,但江凭风还是有些担心末尾床是不是触动了什么,悄无声息就没了命。
“怎么了?”十号已经离队,勇者同学离“池临渊”最近,见她似乎有些迷茫,立刻凑近发问。
江凭风一边再次把目光投向对面,一边轻声道:“那位'还给你'呢?”
员工团还在吵。
……真奇怪,影子队伍怎么动不动就为了一些屁大点的事情争论不休呢?
勇者同学闻言,放眼望去,竟然也没有看到什么。
与江凭风正相反,勇者同学在黑暗中视力极好,比在光亮下更具有优势,就像曾经经过特意的训练一般。她环视一圈不死心,还在保证不离队太远的前提下把每个方向找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她对江凭风做口型:“死了?”
江凭风皱着眉摇头,下意识揉着下巴:“你上次见那个人是什么时候?”
勇者同学懵了,求助的眼神投向头发同学。经过一段江凭风听不到的回答后,勇者同学挠头道:“你看不清我还记不清呢,咱俩倒霉蛋。你既然有印象,那应该就是我隔壁摔的时候。”
“那时候?那时候它们的注意力应该都在十号身上呀。”江凭风转头看向半隐入黑暗的十号,有些担心,“除了它们之外,这屋子里还有什么?”
勇者同学无法回答,她实在没有看到什么。
眼镜男再次凑过来:“池大佬,我知道最后一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我知道的都给你说,你罩着我成不?”
“……不要这样叫我,如果我获知了能够完成副本的关键,肯定会带你们一起的。”江凭风没有反驳“大佬”的称呼,含糊过去,“是什么时候?”
“那个你管他叫十号的人,把自已吓得摔倒,'还给你'不愿意帮忙,嫌弃,就退开了,往那边墙角退的。然后你一来,我一错眼,他就没了。”
江凭风瞅了他一眼。
眼镜男的用词和断句方式,都似乎……有意示弱,和他最初的发言并不类似。希望他只是有点滑头,想要借此降低别人的抵触以获得帮助吧。
勇者同学皱眉向眼镜男指出的,黑板附近没有蜡烛的那一个墙角看去。
整间屋子都似乎许久没有打扫过了,中间还好,靠近墙角的地面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而那个墙角附近的灰土上只印着一个人的脚印——是刚刚去探查过的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