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表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之所以发现这一点,是因为江凭风最终也没忍住想作个大死。如果钟表能够起到标示时间的作用,那么倒着拧回去,时间有没有可能退回开始之前呢?所有事物的状态会不会退回开始之前呢?
如果拧过头,拧到自已还没有穿越之前,又会发生什么呢?
不行,好想见一见好想见一见。
考场预判了江凭风的预判,表示不许。江凭风刚上手试图让表针逆时针转动,钟表立刻发出了不祥的吱嘎声,好像马上就要散架了一样。
江凭风遗憾地叹了口气,让在一边蹲守的勇者同学脑后发毛。
万一小胖子忽然说这样行不通……
小胖子本来就没说这样行得通啊!
勇者同学内心流下两道宽面条泪。
江凭风正数着手指头算数,没有注意勇者同学已经开始脑内演绎单人小剧场。
如果这只表能够代表“时间”,拧动表针也不知道是“加速”还是“跳跃”,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最好还是一口气拧到想要到达的那一刻。
可它的时间本来就不准,甚至今早查寝的时间也不是准的。第一道声音是上课铃,恐怕意味着自江凭风翻动纸页的那一刻开始,这只表就已经走得慢了。
到查寝为止慢了多少,不知道。即使江凭风闲着没事见到什么都爱记一下,也没强大到刚莫名其妙跑来一个新地方就记时间的地步。
如此一来,估算时间就成了一件挺麻烦的事情。没有准确时间点,就只能尽量把准备时间放宽。
江凭风估摸着把把表拧到真实时间第二天早上七点十分左右。
这倒霉考试。全员灰头土脸轮番中招,很难想象才考了一个来小时。
幸运的是,时间是跳跃的,在拨动表针的过程中,江凭风的精神状态并没有时刻恶化;不幸的是,时间是跳跃的,江凭风拨动表针的手停下来的下一秒,她的视线当中再也没有了钟表、宿舍,没有了现实中的一切存在。
面前满布密密麻麻大大小小放光的眼睛,身下是一颗巨大的眼球,手上不知道为什么捧了一堆顺时针蠕动的组织。
江凭风赶紧把它甩到一边。
吃了这一吓,江凭风头都不敢晕了。
勉强坐起来,只见床上的胆小同学和磨牙同学的头部都抽象成了凹凸不平的眼球怪,每只眼球里都映着刀光。头发同学变化倒不大,只是原本乌亮的一头秀发看起来很久没有收拾了,丝丝缕缕打着死结,缠了很多锈迹斑驳的刀片。
暗淡扭曲、布满血迹的视线当中,摆在书桌上的那把刀干净清爽得惊人。
虽然很吸引人,但是。
凭什么我都这样了那把刀还不变异啊!
谁会被这种东西骗到啊!
槽点如山呼海啸降临她的大脑。可能是做出了什么奇怪的动作吧,怎么看怎么智障的勇者同学凑过来,发出如同呼啸的声音,口中流着的涎水几乎滴到她的脸上。
这肯定不是真的。
江凭风坚持用常识告诉自已这一点。
“记得查寝规则吗?”江凭风问道,虽然她不确定自已发出的是人声,“把她俩拉下来。”
勇者同学听懂了。她担心地看了一眼江凭风,又环顾了一圈屋里的工具,蹿上磨牙同学的床。
没有什么可用的,还是拿被子裹着扔下去吧。
“不用!”磨牙同学坚决表示拒绝,“我已经好些了,可以自已走。”
“真的?你确定?”勇者同学满怀里抱着被子,腾出手摸了摸磨牙同学的额头,完全判断不出来,“要不还是我把你放下去?”
“摸脑袋有什么用啊!”磨牙同学恼火地推开她的手臂,慢慢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下爬。
目送磨牙同学安全走到自已桌边坐下,勇者同学才再次下床,跑去另一边按住胆小同学,吭哧吭哧解鞋带。
每当这种时候都很想一把扯断它,可这是能够反复使用的道具,空荡荡的一卡通会时刻提醒勇者同学,有效制止了她的破坏欲望。
虽然但是,还是骂骂咧咧。
江凭风能够听到勇者同学似乎在说话,可耳中分辨不出一切声音。身畔响起的是风声,是指责、讥嘲、质疑声,是所有眼球、所有嘴巴开合,安详又迷人的颂唱。
安详?
江凭风往后一仰,安详地摊成饼,连身下有个眼球的恐怖故事都迅速无视了。
风声里忽然夹杂了锐利的呼啸,眼见一点寒芒袭来,江凭风下意识抬手去挡,刀尖一滞,她居然顺势夺过了一把剪刀。
紧接着,好大一只勇者同学飞扑下来,把磨牙同学压倒在地。
“你没事吧?!”勇者同学抽出另一只鞋上的两根鞋带将磨牙同学手脚捆起,紧急赶来查看江凭风的情况。
江凭风听不懂,只是递出剪刀,已读乱回。
“啊,原来是机制作用,我说为什么开考的时候胆小同学状态比我好呢。理论上可能违规,快锁起来。”
“……哦好。”
接过剪刀的前一秒,勇者同学聪明地看到了另一把覆盖在白纸之下的刀。她及时地收回了手,扯下磨牙同学的床单,两把利器裹一块,看都不看一眼,径直打开柜子。
贴着柜子边,仍然竖插着两把菜刀和三把剪刀。
真贴心,生怕凶器不够。
等等,我刚才是不是跟一个理论上已经失控的拿着武器的考生近距离接触了!
勇者同学背后的寒毛都炸了起来,胡乱把团成一团的包裹塞进橱柜,一把锁上。
思考片刻,她把对应的钥匙从钥匙串上摘下来,塞到仍然受困于风扇叶片,没能成功躲起来的头发团里。
头发:???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仍然听不懂,江凭风继续已读乱回:“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床上不能有人,那你说床上可以有垃圾,垃圾桶里可以有人吗?”
要不你进去试试?
勇者同学及时咽回涌到嘴边的吐槽欲望,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和头发一样勤快地处理打结问题。
终于,在胆小同学被捆住手脚丢下来、和江凭风、朱锦三人并排躺了两三分钟后,在勇者同学疑心渐生,差点开口问能不能把江凭风也捆起来的下一刻,门被重重敲响。
“查寝老师三分钟到,本次检查垃圾桶里不许有垃圾,床上不许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