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喊声的瞬间,江凭风想起上一次查寝时的规则。
好像少了两条?
两相对比,很容易得出结论,随着考生状态的恶化,考场规则对“安全”方面的限制也会越来越少。
江凭风一边掰手指数一二三四五,一边在心里犯嘀咕。
第一天只能砍人,第二天就能放火了是吧。合着不是有隐藏规则,是刀具真的不算违禁品啊。
随即,江凭风反应过来,她好像可以听懂门外传来的内容。
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她的情况更加不好,是否意味着她已经无限接近磨牙同学发动攻击前的状态。
江凭风担心地看了一眼转来转去念念有词的大块头不明生物,放下心来。虽然能猜出勇者同学应该也是在计时,但念叨的内容落在江凭风耳朵里还是外星话。
又是什么奇怪的机制吗?确保无论是谁都能领会查寝通知,避免有学生借口语言不通不遵守规则?
放到正常学校里很正常,放到变态学校里贼变态。
比照之前的例子数到差不多,江凭风一撑地——没能站起来,只好转变策略往门口一指:“开门。”
勇者同学下意识一把拉开插销,疑心在她身后追呀追,愣没追上。直到门已经大开,她才疑心顿生:小胖子真的还有理智吗,另外俩人都不像,为什么她还能思考,她是不是在故意误导……
已经晚了。
一坨比之前规模更加庞大的眼珠子出现在门外,眼球之间挤挤挨挨,像一坨和水宝宝互相纠缠、互相包裹的史莱姆。
似乎和之前的是同一个,又似乎不是。
亲眼再见被自已打成一片的故人,想来不是什么好事。江凭风原本正为自已一片混沌的视线和思维感到庆幸,就感到视野一清,精神一振,恐惧和疑心一扫而空,连人话都能听懂了。
很好,很及时。
周围环境骤然亮起,江凭风闭着眼睛咬牙切齿,耳边只听见勇者同学艰难地没话找话。
“……请进,我是说……啊我就是说请进。瞳老师您身体不错,眼见发福,啊不是,越来越健壮了,好事好事,天天开心,吉祥如意,新年快乐……”
小胖子喊来瞳老师到底要做什么呢?
瞳老师看到一盆子它的(前)身体,又会做什么呢?
只能靠我了只能靠我了只能靠我了……
勇者同学一边说,一边不断回忆着江凭风推测的考场机制,试图通过当时的内容找到瞳老师的作用。
可她当时脑子欠佳,江凭风状态又不好,说的多少有点七零八碎,除了最主要的疑心机制外的内容,勇者同学已经忘了大半。
冷汗迅速布满了她的脑门。
眼珠子仍然一副热爱碎碎叨叨的脾气,不仅对前身体毫无反应,对满天乱飞的脏污黏液也视而不见,似乎只要垃圾桶里没垃圾,它才不管整间屋子成了垃圾场。
它一边对勇者同学毫无章法的祝福给出好脾气的回应,一边伸出一只眼球在屋里巡视。
正对上铺了半床的头发,眼球显而易见的一僵。
江凭风原则上来说应该躺在地下装死,但一想眼珠子会面对头发同学犯规的冥场面,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
从这一点切入,大概能套出更多的信息,从而继续寻找存活方法。
应该是可行的。尤其是如今处在短暂的恢复期,已方四人的状态应该都已经回满,总能撬开点什么。
江凭风暗暗下定决心,起身厚着脸皮打招呼:“老师好哇,还是老师有福气,一来我就病好了。”
听到有人插话,勇者同学登时松了一口气,赶紧从眼珠子身边退开。
没有任何一颗眼球想解决头发是否违规的难题。它一秒都没有犹豫,嗖地探到江凭风面前,把一旁被绑着好容易才站起来的磨牙同学吓得摔回去。
“毕竟学生应当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老师,很不错,你现在很不错。”
眼珠子翻来覆去地说着同一句话,虽然语气很温和,但总给人一种它在暗中咬牙(虽然它没有)的感觉。
既然你不高兴,那就不怕更不高兴了。
“可头发同学好像不太好诶,咱们学校应该有校医室什么的吧,我们团结友爱乐于助人,非常愿意带生病的同学去看病。”
“没有这种东西。”
“别呀,是因为她犯规了吗?这样,你先罚过她,然后我们去校医室怎么样?”
江凭风正要发挥胡搅蛮缠的功底,磨牙同学开口截断了话题。
既总结出了考试机制,又逮住了阅卷老师,竟然还在继续试探。她实在看出来了,对于很多常识性的知识,小胖子堪称一无所知。
“瞳、瞳老师。”自从清醒过来就在准备,朱锦早已打好了腹稿,但开口还是结结巴巴,“可以结算了吗?”
江凭风愣住了。
啊?
就直接问?
结束考试是可以这样简单粗暴的吗?
合着铺垫了半天,要结束只需要喊一句交卷?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jpg
自然不是这样简单,只是这场考试刚好适用“提交答案”的结算方式。忽然遭了穿越,江凭风对考试类型的无知显然大大地拖了她的后腿。
只听磨牙同学继续道:“这位,小胖同学已经将对考试机制的分析列出,我申请全员提交。”
沉默片刻,眼珠子拖声拖气地问道:“全员提交?”
“提交!全员提交!”被捆住手脚仍然没能站起身的胆小同学尖锐地喊出声。
勇者同学是另一个和江凭风同样迷茫的人,与江凭风不同的是,她是因为至今没有把校规看进去一点。但见其他二人达成了一致,她也赶紧附和:“全员提交。”
“不再完善一下了?我很欣赏你……”眼珠子盯着江凭风,虽然语气里充满了引导和诱惑,但在说到欣赏二字的时候还是没能控制住,“这毕竟是你的心血,把一份完美的答卷提交给老师,听话,好吗?好的,告诉老师,好的……”
根据之前的经验,眼珠子本该有用语言影响考生状态的能力,也不知道是因为换了一副身躯,还是因为气得懵了,这次全场没有一个人被影响。
“我不。”江凭风直接拒绝,“我同意全员提交。”
在所有人精神状态都稳定的时候,江凭风当然听从磨牙同学的建议,毕竟她看起来是四人中最有经验的一个。
眼珠子仍然很不情愿:“成功毕业的考生总是尽力做到完美,好孩子,我认为你很有潜力……”
江凭风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想法。
如果话里一直留下余地,让眼珠子一直有机会往后拖,它最终会不会违规啊?
考虑到身边还有三个人,她终究闭嘴没去作这个死。
磨牙同学语气坚决:
“我申请立刻全员提交,直接进入结算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