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便是赵忠奕他们带兵顺着记号找到他,将他带回军营。
在他开始说的时候,南书野便垂着头,说完了,也依然垂着,只有时不时攥紧的手彰显着她波动的情绪。
宋澜半躺在床上,看不到南书野脸上的表情,一时不确定她是在生气还是什么别的。
“阿野,能……帮我倒杯水吗?”宋澜说了这许久的话,不免有些口干舌燥,但又不知道南书野的态度,便是问也问得小心翼翼,毫无太子应有的气势。
面前的小丫头动了,不过动作有些僵硬,她起身倒了半杯水给他,这下子宋澜得仰着头看她了,也总算看清了小姑娘的脸。
结果和宋澜猜得八九不离十,南书野的眼眶又红了,几颗眼泪凝在眼睑上要落不落的。
“我没哭。”南书野带着哭腔率先开口道。
她本来没想哭的,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但她光是听听他的遭遇便止不住地心疼他,然后就忍不住自已的眼泪了。
“好好好,你没哭。”宋澜只好顺着她的话回答,顺便就着她的手将水喝了。
这时候不能说反话,不然小姑娘一准得炸毛。
“还疼吗?”南书野看着他包扎了一身的绷带,想上手摸却伸到半空便停住了。
宋澜见状,将她的手主动拉了过来,放在腹部:
“不疼了,不然你摸摸,我定然不哼声。”
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原本说这话是想逗逗她,让她心情好一点的,结果她手就搭在他肚子上,也不缩回去,然后自个儿开始掉泪珠子了。
她哭得一声不吭,只是默默流着眼泪,泪水像断了线般滚落,眼睛也没有在看他,然而这种无声的哭泣却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碎,让人感觉她更可怜了,宋澜最是看不得她这样,轻轻抬起手,用温暖的指腹轻柔地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
“不哭了,阿野心疼我了?”
面前的青年嗓音温柔悦耳,似乎能抚慰灵魂般治愈。
这回南书野没有坚持说自已没哭,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乖巧的样子让宋澜的心都仿佛软得化成了一滩水,他张开双臂抱住小姑娘,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已宽宽的胸膛上。
“你的伤!”南书野一惊,想要爬起来。
“无妨,你躺着吧,再动我就该疼了。”
听他说要疼,南书野马上就不挣扎了,顺从地靠在他身上。
“你以后不能这样了。”过了许久,南书野许是平复了心情,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来。
“嗯,好。”
“下次要是再让自已受那么重的伤,我就……”
“就什么?”
“我就……一个月不搭理你,让你自生自灭。”
“那可不成,要是见不到阿野,我会很伤心的。”
“那就不要让自已受伤,我自然和你亲近。”
“我会好好照顾自已,尽量不受伤。”
“嗯。”
又过了一会儿。
“阿野。”
“嗯?”
“一个月太长了,能不能缩短一点?”
南书野一瞪:“你还真想再受伤?”
“不敢不敢,……一周怎么样?”
“……好。”
————
许是北戎此战受到了重创,竟已经好几日没来攻城了。
这些时日宋澜已经可以下床了,毕竟他受的伤多为皮肉伤,也没伤到骨头,靠着自身强大的自愈能力,好好还是很快的。
他在帐中处理营中事务,南书野便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看看话本,时不时出去和老弱妇孺一起帮帮忙。
这一闲下来,宋澜便有时间思考当时自已疑惑的问题了。
也就是谁给卓力格出的那个主意,与卓力格的谈话中,他知道对方是个只靠蛮力,胸大无脑的人,这样的人,不足为惧,真正要对付的,是给他出谋划策的那位。
不过这几日翻阅军报,补全养伤那段时间的消息后,他知道宋衍也来了北境,算算日子,信报都传到了,他却没有一点消息。
华国王爷不在华国的城池里,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北戎的阵营里,根据他和卓力格是表兄弟的关系,叛国这一点完全可能,说不定背后出主意的也是他。
不得不说,宋澜猜对了。
————
北戎营地。
“你怎么这么废物!如此好的机会依旧没把他除掉!还搭上了自已的主力军,偷鸡不成蚀把米,宋澜估计得把我们笑话死!”宋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卓力格一脸不爽,人没抓到反战败也就算了,回来还得被这个沾亲带故的弟弟骂。
但他知道自已脑子不如宋衍,现在需要他来为他谋划。
“行了行了,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好几日没仗打了,老子都快憋不住了!”
“急什么?自已被人重创了,还急哄哄地冲上去送人头?别犯蠢,不然……我连你连算进去!”宋衍阴恻恻地说道,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莫名让人寒毛耸立。
卓力格心底里是有些怕这个带着些病态疯狂的弟弟的,见他发了狠话,便也没有再吱声。
宋衍随意翻了翻探子探来的情报,突然视线在一行字上停住了。
“咦?南书小姐前去探望宋澜?”
“这有什么好瞧的,你们那位太子仰慕者众多,想必又是个被迷住的贵女。”卓力格颇为不耐烦地说道,对于宋衍将注意力放在这种小事上十分不满。
“不不不,你不懂。”宋衍阴柔的声音萦绕在耳旁,明明是勾人的语调,却莫名冷的几乎浸透骨髓。
“这位南书小姐才是太子的软肋,是真正将他迷倒的人。”
卓力格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一亮:
“也就是说……”
宋衍勾唇一笑:“把她抓了,宋澜便会自个儿上门来让我们抓,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