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三生一觉醒来,脑袋昏昏沉沉,记忆断了片,他喊来扶风,问道:“我昨晚去哪了?”
扶风笑:“您陪着仇小姐,聊了半晚,前两个时辰她才把你送回来。”
又是仇念一?怎么处处有她?
郁三生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他好像……好像跟仇念一说了关于蝎水的事情,还说……
“妖?”郁三生不禁懊恼,怎么突然就和一个女孩子说起这事呢?果然,喝酒误事。
不知是否出于羞愧,他的脸又开始红,就跟昨晚喝了酒一样,吓得扶风以为他要反醉,连忙摇了摇他的肩膀:“公子,您清醒点,要赶路了,您这样怎么赶?”
“你才不清醒。”郁三生推开扶风,拿过一旁的衣裳,穿上准备出门,他的步伐稳健,这才让扶风放心了些。
他一打开门,便看到仇念一主仆三人站在门前,仇念一的姿势最桀骜不驯,靠在走廊的围栏上,交叉双脚,环着胸,不耐烦地看着他。
“少爷,你也太磨叽了吧?起最晚的就是你。”仇念一抱怨,像郁三生这样,给他七八年都完不成皇帝老爷派下的任务。
郁三生不知其味地瞧了一眼仇念一:“你……”
仇念一皱眉:“怎么?”
“没什么了。”
仇念一懒得理他,转过身下楼,紫檀桃源跟在身后。
紫檀悄悄问:“真的可以吗?”
桃源笑着:“可以,我好很多了。”
“那你如果感到不舒服,就说,不要硬撑。”
“好。”桃源心中有暖意。
看到两人相互扶持,仇念一满意地笑了笑,这次回去,她不打算带紫檀,紫檀既然已经化形,就应该多看看大千世界,当作历练,整日待在眉山,她的灵力或许会有长进,但灵识一定不足。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仇念一和郁三生走在一块,她不知怎样开口。
他们这般日日相处,郁三生迟早会发现她的身份,打感情牌是行不通了,到那时,别说拿到唤魂珠,连她的命都得丢。
“嗯……我跟你说个事。”她还是开口了。
“什么?”郁三生语气很平静。
“我可能要离开了,我……我想去找我爹爹,可能以后就不和你见面了。”
“你要离开。”郁三生看着她,发现她并不是在赌气或是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跟他说一个决定:“为什么?”
“因为……”仇念一踌躇不定,编了一个连她自已都不太相信的理由。
“我毕竟是个未出阁的闺女,此番离家,与爹爹相隔千里,于情于理,都是不合规矩的。”
嘎嘎嘎——四周无言,只有头上的几只小乌鸦飞过,发出一丝尴尬的响声。
郁三生咂咂嘴,鄙弃地说:“这种话,在任何一个千金小姐嘴里说出,都有可信度,唯独你。”
“你神经病吧!”众人刚想赞同郁三生的说法,看到仇念一怒发冲冠的样子,便马上止住欲点头的动作。
“小姐,又见面了。”此时,一阵爽朗的男声传来。
众人转过身,一个男子转着扇子,款款向他们走来,他额头露出,十几根小辫装饰着散下的青丝,眉毛直横,英气十足,让人一看便能联想到他在朝阳下,策马奔驰的模样。
他走近几人面前,但最终目的是仇念一,很可惜,郁三生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先一步挡在仇念一身前。
江晏如抿笑,对着仇念一道:“这次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竟然是你?”仇念一探出脑袋,将郁三生拉到身边,对着江晏如笑了笑:“本是拿个理由搪塞你,没想到,真的还有缘分。”
“那是自然。”
“我叫仇念一。”仇念一说完自已,又一个一个介绍其他人。
江晏如弯腰行了个礼,问:“各位可是要去泗水镇?”
扶风戒备心最强:“你又知道?”
“昨晚我住在二楼,你们和店小二的说话声,隔着门都能传到我耳朵里。”
仇念一心知他是夸张,道:“我们是要去泗水镇,怎么,你也要跟着?”
“自然,你们去打听打听,我可是这泗水镇与比丹镇的常客,让我加入,对你们有益而无害。”
扶风皱眉,他们确实缺一个熟悉泗水镇的人:“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江湖义气,仇小姐在……”江晏如对仇念一挑了一下眉:“在很久之前,帮过我,我现在也要帮回她。”
仇念一靠在一根顶梁柱上,将头往郁三生方向撇了一下,笑眼眯眯,意为:这事你得问他。
江晏如对郁三生道:“郁公子,你们去泗水镇人生路不熟,又没朋友,怎么查呢?就让我跟着你们吧,绝无坏心!”他又靠近了些,拿着扇子隔绝他们的声音:“如果让我去,我保证能劝说仇小姐留下,我可是很支持你们两个的。”
郁三生眼神一动,深深地看着江晏如,他这么积极要加入他们,郁三生不相信只是因为仇念一帮过他,不过以他一个人,造不成威胁,如果让他加入,就能换来仇念一的留下,倒划算。
郁三生低下头,微微颔首。
江晏如哈哈大笑,一把搂过郁三生,他比郁三生年纪要大,也比他高一些,郁三生拍开他的手,他又搂过去,来来去去,郁三生白他一眼,便不管了。
扶风存着疑心,不过他同样怀疑仇念一,多一个怀疑的人,对他来说没什么。
紫檀与江晏如没有交集,不过大致能猜出他就是仇念一在山中救下的那个男人,反倒是一直顺从的桃源,用着最警戒的眼神看着江晏如。
众人出了比丹镇,江晏如扇着银扇,大口大口地呼吸这山里的空气,太阳无比耀眼,洒下的阳光闪得树叶发出一片翠绿金光。
他按照与郁三生的约定,走到仇念一身边:“你真的要走?”
仇念一看了他一眼:“这你也知道?”
“刚好路过。”江晏如嘿嘿一笑:“你俩的关系不普通啊,看得出你挺在乎那个郁公子的。”
仇念一站住脚,没想到江晏如竟会如此八卦,她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江晏如为仇念一扇风,一脸为她着想的样子:“如果你在乎他,就不应该离开他。”
“为什么?”
江晏如认真地说:“泗水镇真的很危险,如果要在那查案,凭他们几个普通人,办不了。”
“你知道泗水镇的情况?”
他摇头:“我也是昨天才来到这,在客栈休息时,小二说有人留了一封信给我,是我一个朋友,他在泗水镇住,他在信上说那边的东西,不是鬼就是……妖,总之不会是人在作怪。”
江晏如又补充一句:“郁公子的武功就算再高强,也搞不定的。”
仇念一低头,沉默许久,道:“我知道了。”
几人一路走,中间又找了个农家留宿一晚,终于在第三天清晨,见到了一尊石碑,上面用赤红染着“泗水镇”。
泗水镇虽是小镇,人却不少,此镇以祖传的家具制作工艺著名,镇上已经形成了一条较为完整的流水线,有伐木的樵夫,专注设计的师傅,以及最后完成家具的木匠。
镇上的原住民大都以此为生,合伙生意兴隆,不少京都的权贵都派人来到镇上,花重金购买宅中需要放置的家具,因此泗水镇算是较为富有的小镇。
扶风道:“我去找个客栈。”
江晏如用扇子挡住即将冲出去的扶风,道:“别着急呀,既然是查案,当然是要与当地人住,消息才灵通。”
“说得简单,我们第一次来,哪个当地人肯收我们?”紫檀撇撇嘴。
“哎,是你第一次来。”江晏如得意地背过手:“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带上我,有益无害。”
话音刚落,便听一阵声音喊道:
“哟,江少爷,可把你盼来了!”